第七十五章 兄与弟,爱与恨。

完美的落幕。

所有人都沉浸在那悲伤与希望并存的完结里。

那一幕,中岛美嘉趴在地面上对他们说“在重逢之日来临之前请耐心等待”,感动了所有人。

就连源稚生风间琉璃樱井小暮他们都没有在这个落幕里做什么,也算是一种尊重。

但是等他们反应过来时…

“樱,小木呢?”

源稚生接通樱那边。

樱莫名其妙:“我们负责布控所有出口,木少爷那边不是您负责带出来吗?”

源稚生看着红色幕布遮掩的舞台,嘴角不可抑制的抽搐了下。

他相信自家弟弟是单纯的,但他同样相信卡塞尔学院的人是多么没节操!

“确认所有入口都已经封闭?”他再次问。

樱肃然:“确认。”

“好。”

源稚生挂断电话,趁着人流还没开始疏散,往消防通道过去,一路往上跑。

地面被封锁,毫无疑问,只有巨蛋顶上了!

本来他以为逃离计划肯定是混在人群中离开,为此还做了许多准备,但现在看起来根本是打算从天上跑啊!

“少主,一架民用直升机正在接近体育馆。”樱汇报。

“嗒嗒嗒嗒嗒嗒…”

果然,源稚生一推开天台就听到了直升机的轰鸣声。

“哥哥,我先走了!”

夏木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对他挥手:“别忘了把我的行李箱寄给我。”

源稚生:“……”

他忽然冲上前。

“小木!先下来!我会亲自送你去卡塞尔学院!不要自己做主!”

与此同时,另一边天台门也打开来,风间琉璃带着面具出现。

他没有丝毫犹豫,提刀就往直升机而去。

兄弟相见的这一刻。

源稚生反手,拔出双刀迎击。

“叮!”

刀刃撞击出冰冷的火花。

两人视线交汇,寒意凛冽。

“你是那天冒充我带走小木的人?”

源稚生左手童子切从肋下上扬,直刺而出。

风间琉璃仿佛羽毛般轻盈而退,却一言不发, 往即将升空的直升机踏板上踩去。

做戏做全套,他和夏木的约定在这一次之后就算完成了。

当然, 这出大戏里谁赢麻了, 谁满盘皆输, 现在还没人知道…

“回来!”

源稚生虽然也想先留下夏木,但却绝对不会允许猛鬼众插手。

他一个箭步冲上去, 蜘蛛切挥出长河一般绚丽的刀光。

“你…”

风间琉璃再次如鹅羽般往后飘飞。

“认出我是谁了吗?”

他的声音柔美悦耳,却令源稚生如坠冰窟。

面具咔得一声,碎裂成两半落地, 发出清脆声响。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只剩下沧海横流,还有那个人漫长的白发在风中飞舞。

他那么纤细那么轻盈,穿着素色的和服, 眼底深处,仿佛有金色的曼陀罗花在旋转。

源稚女,或者说,风间琉璃。

他们终于见上了面, 但有些人已经擦肩而过, 有些事已经时过境迁。

丝毫没有兄弟重逢的喜悦, 第一眼看见风间琉璃, 源稚生就下意识地横刀在自己面前作为防御。

风间琉璃站在那里美得像一幅浮世绘,可他的眼睛里透出浓郁的血腥气。

“真的…是你…”

源稚生低声喃喃,许多年前那个夜晚,无数次在梦境中折磨他的那个夜晚, 再次浮现在眼前。

天台大门再度打开,樱、夜叉、乌鸦三人赶到。

但他们却不敢靠近, 只能焦急地对视, 只觉得心脏跳动之剧烈, 简直像是要突破胸膛。

他们无能为力, 这是混血种巅峰的压迫, 是只有“皇”才有资格说话的场合。

直升机渐渐远去, 但再也没人理会了。

只是夏木忽然对楚子航说了一句:“给我一把枪,教我怎么开保险,怎么使用。”

地面上。

“你?”

风间琉璃的眼睛亮了起来, 仿佛一朵小小的火花在他眼底被点燃。

“我。”

源稚生回答。

“哥哥?”

风间琉璃站定。

他喊源稚生哥哥的时候, 声音里带着一丝稚嫩, 那一刻他几乎不再是那森罗恶鬼般的状态。

源稚生不回答。

“是你杀了我。”

风间琉璃歪着头, 看着源稚生。

只是一秒钟前和一秒钟后,他的声音里再没有那种稚嫩的感觉。

原来那只是他习惯的语气,即使变成了恶鬼,他也还是能不经意地用那种少年般的语气说出“哥哥”这两个字。

源稚生还是不回答。

多年之后重逢,源稚生想过自己该如何面对那张被岁月改变的熟悉的脸,该以眼泪还是以微笑相贺?

或者只是倒一杯茶,点一支烟,慢慢地长聊?

最后他只能以沉默回应风间琉璃,无话可说,事到如今已经无话可说,风间琉璃喊他哥哥,他不回答,因为他不是恶鬼的哥哥。

风间琉璃却笑了起来,是那种舞台上的狂笑,素色的和服在笑声中震颤,衣纹仿佛流水。

笑里还挟裹着那么多年的怨与毒,分别的那么多年里,他既想跟哥哥重逢,又怨恨着他,当年的凄苦在多年的孤独中发酵之后,变成了魔鬼般可怕的东西,深深地藏在他的心底。

下一刻他在所有人的面前消失了,只有源稚生能看见那个踏风而来的虚影,风间琉璃的速度远远超过他的想象,在“王权”的领域中他的行动完全不受影响!

在他发动的那一瞬间,长刀的刀锋仿佛已经指在了源稚生的眉心。

原来在真正的恶鬼面前,他这个混血种之皇就像是面对混血种的普通人一样。

这样的他到底还有什么资格去贯彻他心中的正义呢?

短短的零点几秒钟里,源稚生回想起橘政宗曾经跟他说武士最后听见的声音总是风声, 那是他自己脖颈里溅出的血的声音,像是风声那么寂寞。

风声如期到来, 带着新鲜的血味笼罩了他, 冰冷的刀锋贯入他的胸口, 片刻之后刀锋热得像是烧红的烙铁。

足以抵抗手枪近距离射击的龙骨状态被一击突破, 所有的力量都随着血液流失退却。

他从未体会过这样的无力和无助, 就像是飞鸟被猎人的箭洞穿,再怎么努力振翅,也无法改变自己的结局。

“砰!”

如烈焰般燃烧的子弹,突如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