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因为种种原因，李忠才会敬畏林渊，甚至多过眼前抬手能取他首级的康乐尊！

伴君虽然如伴虎，但也只有林渊这样极为复杂的枭雄，才能让无数良才将相投奔，毕竟跟一个能懂自己，能跟自己斗智斗勇的君王共事，才是他们这些站在人类金字塔顶端的存在最大的乐趣。

古往今来都是如此，文武兼备，进可取天下，退可守江山的英才，只有在开国帝王的身边才会聚集，而那些平庸无奇的守成之主身边，往往都是些为己谋的奸臣，纵然两者能力相近，心态却是截然不同，掌权后于国于民自然也是不同的。

“哦？都说你李忠多智近妖，我倒是要听听先生何以教我。”

康乐尊宛若忽然来了兴致，目光灼灼地看着李忠，不知道是认真还是玩笑的说了一句。

此刻的康乐尊全然没有了之前的杀意，不禁让李忠愈发肯定了此人喜怒无常。

“前辈所说四联众，虽然学生才疏学浅未曾听闻，但有前辈如此修为、心性之人，想必也是能位列顶尖的势力之一，仅此一点，前辈与我家龙王便大有可谈之处，没有必要互相视为仇寇，此前前辈说到火麒麟、横断山脉，学生推测，前辈或前辈背后的势力，需要横断山脉的势力，亦或者是横断山脉中的某样东西，想做到这一点，除了直接控制横断山脉外，还能间接控制横断山脉。

我家龙王虽然不是人类，但是执政北境以来，却可令人妖两族相安无事，无论是横断山脉还是七大皇朝，都认可龙王在北境的统治权，虽然在人类这边，龙王恶名居多，但是在横断山脉，龙王却是开疆拓土的存在，如今兽主麒麟垂垂老矣，正是妖兽王庭易位之时。

若是前辈能助我家龙王登临兽主之位，到时候有着这份香火情存在，难道前辈所要之物，龙王还能落了前辈的脸面不成？

当初火麒麟霍乱横断山脉一事，学生虽然未曾亲眼所见，但是每每听闻也是心悸不已。火麒麟本就不得横断山脉妖兽的喜爱，即便强行争夺兽主之位，也必然功败垂成，毕竟横断山脉除了兽主还有三位大兽王，以及一众荒妖境的兽王虎视眈眈。

窃以为，火麒麟的失败是必然的结果，第一次是如此，再来数次也同样是如此。前辈若是还想控制横断山脉，倒不如化直接为间接！”

李忠一边说话，一边伸手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

虽然他对康乐尊的恐惧已经渐渐淡化，但是涉及到这种大事，以康乐尊这种心机深沉之辈必然会心思数遍，再加上此人喜怒无常，他要是觉得自己是在算计于他，神仙来了都救不了自己，尽管畏惧，但是李忠却依然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化直接为间接？有点意思。”

康乐尊伸手虚点了李忠两下，笑道：“看来传闻的确不错，你的确有两把刷子。可问题是本座以及四联众，无法插手横断山脉的事情，否则火麒麟当初便不会失败了。毕竟，那样以来就破坏了天武大陆的潜规则，否则本座初临北境之时，你那位龙王大人就已经死了。”

说到这里，康乐尊沉吟了片刻，才轻轻地摇了摇头，笑道：“而且那样一来，妖兽跟人类之间还会掀开战乱，我虽然不惧骂名，但动摇天武大陆根本之事，却是做不得的。”

此刻，康乐尊已经丝毫没有计较李忠将自己的手从他肩头拨落的意思了，毕竟他这次驾临北境一是为了度假，二是因为火麒麟之死，导致四联众彻底失去了控制横断山脉的希望，可要是能通过林渊来间接掌控横断山脉，四联众不但不会有异议，反而会全力支持林渊。

毕竟这位坐镇北境的龙王，可比横断山脉里那些一心忠诚于妖兽王庭的家伙们强多了，起码对任何有益处的合作来者不拒，只要四联众开得起价码、担得起责任，林渊成为兽主之后，就算直接调遣横断山脉的妖兽为四联众做事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个无妨。”

李忠摆了摆手，沉声道：“前辈插手不了妖兽的事情，难道还插手不了人类的事情？如今我家龙王虽然不是兽主之位最有力的候选人，但是开疆拓土的大功落在身上，那些大兽王自然不可能会忽视龙王，否则的话，一旦龙王大人率领北境脱离了横断山脉，纵然北境商会办不下去了，但它们又会沦落到以前任人宰割的境地。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已经习惯了北境商会这个能给它们提供利益跟便利的存在，就绝不会随意放弃。”

“唔……”

康乐尊沉吟了一声，脑海飞速转动了起来。

北境商会的存在可不仅仅只是给林渊赚取利益那么简单，无论是神武皇超还是横断山脉，其实都已经离不开北境商会了，那些说北境商会不好的家伙，大多是世家、勋贵出身，因为林渊摊牌了北境商会可以给利益，但控制权不会让给任何人，所以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罢了。

实际上，北境商会这一手，叫做润物细无声！

无论是神武皇朝还是横断山脉在动林渊之前，都得掂量掂量，没了北境商会以后，自己的日子会落入何等困顿的地步。

这一手不但让林渊的影响力提高，更关键的是，只要林渊按时输送利益出去，谁都不敢轻易去招惹他，等撕破脸的时候，那就意味着林渊已经彻底准备好，能跟任何人掰掰手腕了！

厉害！

除此之外，康乐尊想不到其他可以用来评价林渊这枚落子的形容词。

“学生的意思是，龙王如今控制北境，已经在横断山脉里有了不俗的影响力，若是前辈能再从这方面着手，给予龙王更多的便利，龙王竞争兽主之位的把握更大，也会惦念前辈的好。”

李忠嘴角微微上扬，额头上终于不往外渗冷汗了。

因为他看出来康乐尊在思考。

而思考，就意味着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