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去把那几家请过来？”

一个满脸虬髯的世家主环顾了一圈四周，脸色不太好看的问了一句。

说句不好听的，他们这些聚集在外城地带的世家，几乎是整个北境最弱的，把他们放在这里就是为了充当炮灰消耗、阻拦北境王府正规军的，要不然他们也不至于碰到了一群御空境后期的黑衣人之后就束手无策，只能抱着头躲在掩体后面了。

“我看…他们也未必有空。”

穿着灰色长袍的世家主轻轻地摇了摇头，叹息道：“那什么李忠设立虚职衙门，各地官府的人手翻了何止三倍，那些大世家要压制官府、妖帝会、锦衣卫就够吃力的了，我们就算找过去也不一定能让他们出手，要不然……”

“要不然什么？”

身材魁梧的世家主怪笑了一声，寒声道：“你该不会是想我们自己上吧？”

穿着灰色长袍的世家主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两圈，冷笑道：“我看你这人，平日里虽然不算精明，但是跟傻也不沾边吧？你自己想想，北境世家跟北境王府打起来，谁的胜算比较大？尤其在座的各位，在北境世家里都不算顶尖的人物，否则也不会沦落到跟我一起当炮灰的地步。可是我特娘的虽然顶着个世家的招牌，名下就几十亩地，一年带头来的收成，还不如老子在北境商会跟着大商队跑一趟沾的油腥多呢，现在是各个大世家咽不下这口气，不想让北境王府吞了他们家万顷良田，就鼓动着我们来造反，然后就把我们扔在这里送死，这事干的不地道啊！”

话音落下，一众小世家的家主便窃窃私语了起来。

老话说得好，屁股决定脑袋。

如果在场的都是大世家的家主，会考虑到自家的耕地能豢养私兵，再有乱世，他们仗着自己手头的兵马钱粮圈下一块地盘等着朝廷招安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今天在场的，几乎全都是被大世家当做炮灰的小世家家主，人家一年到头来指着耕地的那点收入，也就够一家百十口子人自己吃饭罢了，根本就养不起规模多大的私兵，更别说趁乱圈地盘这种事了。

所以大世家造反的原因对他们来说一点诱惑力都没有，他们之所以在这，无非是被各大世家胁迫罢了，否则的话谁又愿意来当这个炮灰呢？

“话是这么说，你还有别的办法不成？”

魁梧世家主冷笑了两声，阴阳怪气的说道：“咱们现在可是在造反，你见过那位君王能容忍自己手底下的人造反以后再去投降的？”

人类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他们有些时候很有主见，谁劝都听不进去，但是有些时候又完全没有主见，耳根子软的别人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

在场的都是小时家的家主，听了灰袍世家主的话，感觉自己又不想造反，为了那些大世家的事情搭上自己一条性命，这不是不划算吗？

可是听了魁梧世家主的话，他们又觉得自己现在走出去投降的可能性不大，毕竟雷樊跟胡岩也算是黑蛟身边的老将了，还不是因为犯了这些忌讳，说被踢出去就被踢出去了？

他们现在已经站在了反贼这一边，眼看着打不过北境王府就走出去乞降，就算李忠现在愿意将他们收归麾下，等回头解决完了手上的麻烦，李忠还有放过他们的理由吗？

“诸位若是就这样出去乞降，自然难逃一死，可现在这么好的机会，要是能放出各个衙门的力量，再协助城外的正规军拿下太仓，就是大功一件，我等要是有这般功勋在手，李忠就是想要我们的命，也得先问问龙王大人同意不同意了。”

灰袍世家主嘴角微微上扬，冷笑道：“龙王大人本就没有彻底剿灭我们世家的意思，要是把我们都赶尽杀绝了，还有谁替北境商会往南方走商啊？都是那些个大世家，不愿意龙王大人夺了他们家的耕地，才联合起来闹了这一出！反倒是让我们坐蜡！”

北境世家里有乔家这样咬着牙跟林渊死抱一团的存在，也有咬着牙要跟北境王府死扛到底的大型世家，但是有胆子把全家老小的性命赌在这一役上的世家家主着实不多，大部分还是如这个灰袍世家主一般，打算混一段时间看看情况，再决定站在那一边的存在。

这种方法看似胜算很大，起码能把自己的筹码压在胜利者身上，但任谁都知道，这个泥潭是一旦陷进来就很难出去了，如果没有足够的功勋跟诚意，他们就算押对了筹码，事后也得被李忠一一清算，因为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他们坐在北境王的位置上，也不愿意将来有一天，世家再次成为北境王府的心腹大患，任何不是一心归附的存在，都要尽早、尽快清除掉！

“你先说，我们应该怎么做？如果你的计划不错，我倒是可以跟你赌一把！如果这一次我们赌对了，日后在北境，属于我们这些人的好日子，就要到了！”

魁梧世家主舔了舔嘴唇，显然灰袍世家主的提议对他来说也是诱惑力极大。

灰袍世家主双手环抱在胸前，一脸高深莫测的笑容，说道：“首先，我们放这些黑衣人直接去粮仓的方向，再兵分两路，一路去外面乞降的同时说清我们的意思，让他们派出一些高手混进我们的队伍里，然后我们再去各个衙门外，就说北境王府那边高手云集，我们根本挡不住，他们已经朝着粮仓的方向去了，到时候……”

灰袍世家主话还没说完，虬须世家主便开口打断了他的话，问道：“你说得轻巧，大世家是什么德行，难道你不清楚吗？他们压制太仓城各衙门的力量已经力有不逮了，原本就是打算指望我们多拖住北境王府的军队一段时间，好让他们逐渐蚕食衙门里面的人，好家伙，你这边才刚刚接战就直接报打不过，你觉得人家能放过我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