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第一次感受关切
陆峥彦在心里想:她为他打算这么多,是不是说明,她跟她之前说的那样,真的没打算离开,真的打算,跟他好好过日子?
陆铮彦没有谈过恋爱,也不知道他如今的反应叫情窦初开,他只知道他不想林雪儿离开,对她愿意留下来这件事情,他的心中只有狂喜。
但是,经历过的世面和在部队的各种不在敌人面前表露出情绪的训练,让陆铮彦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能极好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表露。
所以哪怕心中已然狂喜,但是他的面上依旧没有表现出来。
反倒皱眉道:“我已经是个废人了,学这些做什么?”
“陆铮彦,你心里就是这样想的?”林雪儿停下捏着脖颈的动作,皱眉看陆铮彦,似乎很不赞同他的这种想法。
“不这样想,还能怎么想呢?”陆铮彦目光沉沉的看着她,眼中似乎带着浓浓的雾霭,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微微蹙眉,林雪儿道:“陆峥彦,你是个军人,应该有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不放弃的精神,不过是暂时废了双腿而已,就让你一蹶不振了?”
“别说你的双腿还有治好的希望,就算真废了,难道你就不想学点别的知识充实自己谋划未来?还是你想,这辈子就这样瘫在床上,无所事事?又或者,你就想把这个废人给坐实了,让别人养着你,不想自力更生了?”
林雪儿的连声质问让陆峥彦无言,默默的看着她。
虽然陆峥彦本身并没有那个想法,但被林雪儿这么说了,还是生出了些羞愧。
其实自打他决定了要好好活着之后,他就没有想过以后就这么无所事事,得过且过。
眼下他之所以这样,也是因为他的脚伤没有好,哪怕满心的抱负和想法,伤没好,他什么也做不了。
就算伤好了,就他如今废人的模样,想要做点什么,也是要仔细谋划,思考好具体的计策,然后再找人合作,光靠他自己,想要做出什么事业,也是很难的。
当然,和人合作,同样会有弊端,除非对方人品可靠,否则的话,只会仗着他是个残废欺负他。
不过陆峥彦自认,他看人的眼光不差,应该不会出现这个问题。
可他是真的没想到,他在为未来考虑的时候,林雪儿也在为他考虑。
陆峥彦从小在陆家就不受宠爱,干活的是他,享福的是陆家别的人,挣钱的是他,享福的还是陆家别的人,所以陆峥彦从小到大,就没受过什么宠爱。
在陆家,从来没有人关心过他,也没有人在意他想要什么,向来都是他们要他做什么,他就必须做什么。
就好像当初让他辍学参军,陆家没有一个人问过他愿不愿意,只是葛春花通知他一声,让他不要上高中了,去参军,仅此而已。
所以这次受伤回来,陆家没有人来看他,没有人关心他,他一点都不意外,也不在意,毕竟……早就不指望了,哪里来的在意?
要说怨吗?
或许有过吧。
但因为时间的消磨,他早就已经不想去争夺或者计较什么了。
而他最庆幸的,也是陆春华歪打正着的送了他去参军。
在军队的十多年,是他最开心的时光。
所以从这一点来看,他是要感激葛春花的。
毕竟没有葛春花当初无视他意愿的安排,他也不会参军,不会因此喜欢上军队,喜欢上军人这个职业。
这些年,他有家,却更像是个孤家寡人,什么事情都要靠自己。
在部队里还好,有兄弟们在,兄弟情弥补了他对亲情的缺憾。
而出了部队后,这种被人真心考虑未来的遭遇,还是第一次。
那是他从陆家从来未曾感受到的在意。
林雪儿见陆峥彦默默的看着她却不说话,神色微顿,不由得想,莫非是她刚刚说得太重了?
不过转念一想,她还是坚持把她想说的话说了下去。
“陆峥彦,我说这话,不是看不起你,也不是嫌弃你是个残废,只是我觉得,哪怕你现在双腿残废,也不该只是个普通的残废。”
“别的人,残废了或许就真的残废了,一辈子碌碌无为,浑浑噩噩的混日子。但是你,是可以做到身残志坚,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情的。”
“我相信你在部队十多年,刻入骨子里的,应该是永不言弃的精神,而非自暴自弃。”
林雪儿目光真诚的看着陆峥彦,眼中满是诚恳之色。
“那你……想让我怎么做?”好一会儿,陆峥彦开口,声音里带着细细的沙哑。
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林雪儿,眼中是前所未有的亮光,带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发现的灼热。
此时的陆峥彦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激动。
脑子里反反复复就一个念头,三个字:她懂他!她懂他!
就如林雪儿所说,他在部队这么多年,永不言弃是他刻入骨子里的精神,不管面临什么样的绝境,他想到的,都是怎么求生,而不是认命赴死。
就好像他救人的那一次,明明那个时候,他的双腿已经受伤严重,但他还是拼着一双腿残废,将人从炮火纷飞的战场给拖了出来。
虽然回来之后他曾萎靡了一阵,但是在他走出来之后,他虽看似无所事事,但是每日里,也是有在脑海中规划自己将来的路要怎么走的。
一时的迷茫或许会造成他已经放弃的假象,但是一旦走出来,他依旧还是那个永不言弃的陆峥彦。
这两点看似冲突,但实际也不冲突。
“我刚刚说过了,你养伤的这段时间,先自学高中的内容,等你的伤好了之后,争取先去考个证,证考下来之后,将来要做什么,咱们再规划。”
陆峥彦听到从她的口中冒出“咱们”两个字,眉眼顿时柔和了下来。
他盯着她好一会儿,看得她都不耐烦了,皱着眉要开口时,他这才轻声道:“好,我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