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一梦南柯

“奴奴——”痛苦的叫唤声响彻宫殿。

韩端知道自己身在梦中, 却还是忍不住被这一声叫喊吸引过去。

他垂眸一看,只见瑞庆郡王戴着皇帝冠冕跪在雪地中,赤红的衣袍映得雪地也染上了几分猩红。

韩端定睛细看, 才看见雪地中躺着只雪白的狸奴。它身上插着几支箭,血从伤处渗出, 蜿蜒地流向瑞庆郡王。

这只狸奴,韩端是见过的。

奴奴是它的名字,还和皇后那只叫大帅的狸奴抱了几窝崽子。每年皇后她们都会去行宫那边避暑,满行宫的大小狸奴一点都不怕生,有人投喂就懒洋洋地走过去吃,没人投喂就趴在院墙或者屋顶上晒太阳,瞧着便让人不由自主地跟着它们一起放松下来。

皇后叫人做的行宫狸奴小摆件,可是广受老少妇孺们喜好的。

至于男人们,男人们虽然也挺喜欢, 但这么可爱的东西总不好摆自己书房里,顶多只是妻子儿女送过来的时候勉为其难地摆上罢了!

韩端三十出头便位列宰执,盛夏时没少跑行宫汇报各项政务, 自是见过奴奴好几回。

他记得奴奴是寿终正寝的, 当时皇后陪着瑞庆郡王郑重其事地为它办了丧礼,行宫里所有狸奴都来参加了,场面让人震撼又伤怀。此后那座属于狸奴的坟茔旁便多了只仿佛已经趴成了雕塑的黑色狸奴,明显是皇后的爱宠大帅。

但凡知晓这件事的文人墨客,都免不了写几首诗感慨,说狸奴尚且有情, 人怎么能连狸奴都不如呢。

狸奴成妖的爱情故事也一度成为话本的新宠儿, 大家都觉得多演几场, 故事里的狸奴就能永远活在所有人心里。

瑞庆郡王当时非常伤心, 不过皇后劝他说奴奴的那么多儿孙没人照看,大帅又伤心得寸步不离奴奴坟茔,要是他不振作起来,它们的儿女、孙子孙女还有重孙子重孙女怕是会被人欺负。

瑞庆郡王一听,觉得自己责任重大,便打起精神来每日在行宫里散步喂狸奴。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打交道最多的便是偶尔过来送猫玩具和猫零嘴的林四娘,后来许是因为林四娘是和离寡居的,外头起了不少风言风语,说皇后有意给瑞庆郡王找个和离过的,这不是埋汰人吗?

先皇才刚下葬没多久,皇后夫妻俩就原形毕露了!

林四娘听了这些传言,怕影响到皇后她们,便不再去行宫。

她不过是觉得行宫的狸奴可爱,才时常亲自跑一趟罢了,谁会想到都这年头了,还有人拿和离说事?

和离碍着谁了?

她靠自己活得有滋有味!

林四娘不去了,对她没什么影响,瑞庆郡王倒是找上皇后,问林四娘怎么不来了,他想她了。

这可把皇后惊到了,把林四娘也请了过来,两个人面对面地聊了小半天,瑞庆郡王得知外头的风言风语,一脸失望地问道:“那你以后就不来了吗?”

林四娘骤然撞进那双纯澈如水的眼睛里。

后来林四娘便不再避讳,与从前一样坦坦荡荡地去行宫看狸奴。

她们一同给每一只狸奴起名字,一同给每一只狸奴画肖像,一同记录狸奴们的点点滴滴。

数年过去,买过行宫狸奴摆件和画册的狸奴粉丝们都疯狂呼喊:在一起吧你们,马上给我们在一起!

他们自然在一起了。

这些逸事,韩端大多是从旁人口里听说的。

他虽不是耽于情爱之人,却也觉得这样的感情还不错。

韩端不觉得这是皇后有意牵的红线,倘若他是皇后夫妻俩的话,绝对连和离的都不给瑞庆郡王找,直接让瑞庆郡王断子绝孙了事,免得将来起什么纷争。

只是,眼前这是怎么回事?

瑞庆郡王怎么会戴着皇帝冠冕?

他那一身礼袍也是皇帝才穿的。

而且,奴奴不是寿终正寝的吗?

怎么会惨死在雪地里?

一道华贵张扬的身影出现在雪地之中,影子沉沉地笼罩在瑞庆郡王头顶。

“这只该死的畜生想咬我,我叫人把它弄死了。”女人的声音毫无诚意,“陛下,你不会为了一只畜生生我的气吧?”

瑞庆郡王不说话,抱起地上的奴奴伤心恸哭。

“奴奴——”

他哭得撕心裂肺。

女人见瑞庆郡王不理她,面沉如水地回了屋。

韩端跟着进到屋里,却听有人来向女人禀报说:“娘娘,史大人那边已经准备好了,你下旨请韩行之入宫,他们那边就能动手射杀韩行之。”

“今天可真是好日子,两个碍眼的畜生都要死了。”女人骂完了,又仿佛为了坚定自己决心般说道,“北伐?也不看看朝廷那些个武官有哪个是能北伐的,韩行之以为靠他推上来的那个归正人真的能兴师北上?他提出北伐,根本只是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势地位,他这个人连皇帝废立都敢干预,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干的?”

左右不敢言语。

女人问道:“我要杀他,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你说对吧?”

左右只能应道:“对,娘娘用心良苦。”

女人提笔写了请韩端入宫的谕旨。

韩端在虚空中看着这一切,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跟着拿到谕旨出了宫,很快来到了自己家中,家中妻子儿女依旧,只是陈设有些许不同。

韩端顾不得那么多,着急地寻找“自己”的身影。

他很快看到“自己”得了旨意,匆匆别过妻儿入宫去。

韩端想叫“自己”别去,却发不出半点声音。他只能心急如焚地跟着“自己”往宫门走去,走入宫门之后,他看见了暗处藏着的弓/弩。

完了,完了,都完了。

“自己”骤然倒在了雪地上。

地上薄薄的积雪被鲜血染得猩红。

一直到死,“自己”想的约莫也是“皇后急召自己有什么事”“莫非北伐之事生变”。

韩端喉结轻轻滚动。

这样身中数箭倒在雪地里,感觉是疼还是冷?

刚才他还怜悯那只狸奴惨死,不想同样的事这便落到了“自己”身上。

其实想想也是,哪个在位者容得下一个野心勃勃、把控朝局的权臣?

自古以来干预皇帝废立、试图一手遮天的人,大多没有好下场。

韩端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屋内略显昏暗。

他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致。

那个梦太真实,真实到他久久无法回神。

他在想,若是当初谢谨行没有找上他,没有把穆钧推到他眼前来,他会选怎么样一条路?

答案很明显,他会取孙家而代之。

他会把心智还像个孩子的瑞庆郡王推上帝位,好来个挟天子以令诸侯。

韩端从不否认自己是一个有野心的人。

只是他碰上了一个不一样的帝王、不一样的皇后,以及他们那群很不一样的朋友。

那么多年走过来,他们虽各自成家,也各有各的发展,当年的情谊却分毫未变。

不知怎地,韩端想到了当初见到的那个小姑娘。

那个小姑娘头上趴着两只雪白的小兔子,人也像只小兔子,永远怀着几分警惕,却又很容易开怀,仿佛只要小小的一点好,她就能高兴一整天。

那一切分明已经过去许多年,这一刻却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就是那时候起,一切变得不一样的吧?

从那时候起,所有人开始往她身边聚拢。她像是个天然的发光体,让所有人不由自主地向她靠近。

这么多年过去,她也许也有了许多改变,但更多的是她影响着身边所有人,一切都照着她的期盼往好的方向发展。

容易吗?

不容易。

可是他们做到了。

他们之间没相互猜疑。

对他们这些“从龙之臣”也没有猜疑,放心地对他们委以重任。

人心是最奇妙的,有时候它无坚不摧,有时候它又比谁都易变。

易地而处,他兴许是做不到的。

他不一定能始终如一,永远不迷失在权利漩涡之中。

“怎么了?”王氏披着衣服来到韩端身后,轻声问道。

韩端一顿。

他轻轻握住王氏的手。

他想到昨天夜里那个噩梦。

倘若他在权倾朝野之时被杀,有人能护住她们吗?

她幼时随她祖父读书认字,比寻常女子要博学许多,只是为了一家老小,她没像李婉娘那样出仕,反而在家把一切打理得妥妥帖帖,时常还帮他整理文书、拟写文稿。

她也是有胸怀的,她希望他能成为流芳千古的名相,能够为百姓、为朝廷多做些事,能够在这个时代留下姓名。

她说,她少时虽才名在外,其实只是勤勉居多,并没有太聪慧,哪怕她拼尽全力去做,也做不到皇后与李婉娘那种程度,所以她选择成为他的贤内助,把舞台留给真正有才干的人。

她为这个家牺牲了很多。

倘若他在那种情况下死了,她们会面临什么?

韩端说道:“舒娘,这些年来多亏有你。”

对上韩端幽邃的眼眸,王氏心中微颤。

这个男人啊,心中藏有太多东西,能装下的人便少了。

她与他生儿育女,知他本性淡漠,便留在家中好好儿教养儿女。若无意外,他们这一生都会这样过下去,等他们百年之后,众人会夸他们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模范夫妻,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恩爱到白首。

虽然她心里清楚,他娶她并不是因为爱她。

可是当年那个光华满身的韩行之,有几个闺阁女子心里不喜欢。

“都是应当的。”王氏目光温柔地望着他,又补了一句,“都是我愿意的。”

韩端穿上官袍去上朝。

外头的雪刚停,地上的积雪还没来得及扫,像极了梦中的场景。

韩端一路与同僚打着招呼,临到大殿外却被内侍请了过去,说是太子殿下有请。

韩端下意识想到梦中那些藏在暗处的弓/弩。

他很快又压下这个想法。

太子今年十五岁,温和宽厚,聪明好学,与梦中那个不知出身哪家的“皇后”完全不一样。

韩端到了太子那边,却见不仅太子在,他女儿也在,还有李阳华与赵圆圆的女儿、寇承平与李婉娘的儿子。他们几个年纪相仿,平时便被安排在一起读书,休沐时也时常腻在一块玩。

太子见他进来,一脸无措地喊道:“老师!”

另外三个半大小孩也齐刷刷看向他,像是看到了救星。

韩端顿了顿。

这个帝师,他其实不太想当的,不过当都当了,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韩端问道:“怎么了?”

太子拿着一张书信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对韩端说道:“父皇和母后下江南去了,说是让我代为监国,请您当辅政大臣。”

韩端:“……………”

又下江南!

上次太子才过完十四岁生辰,他们就跑去蜀地看熊猫!这夫妻俩回来后好不容易勤勤恳恳地轮流上几个月朝,现在才刚过完年,他们又下江南去!

他想弑君了!

另一边,盛景意在船头赏玩着一路的好风景。

虽然前不久刚下了场雪,不过那是春雪了,沿路春山已冰消雪融,河水也渐渐涨了回来,空气中涌动着独属于春天的新鲜气息。

今年的花朝节,可是《桃花扇》面世的第二十周年,他们肯定得回金陵去看一看啊!

难得徐昭明和穆大郎他们也都回来了,他们得热热闹闹地在金陵聚一聚。

要知道在陈年老粉们的强烈要求下,她三个娘可是答应今年要上台演出当年那出折子戏。

戏曲这行当,不到走不动路、唱不出词,都不算老,盛娘她们都觉得自己还可以再唱三十年!

就是他们的韩首辅不能来有点可惜了,当年《桃花扇》能风行金陵,少不了韩首辅帮忙!

“韩相应该看到我们留的信了吧?”穆钧含笑立在盛景意身边,随意地提起韩端来。

“韩相这么能干,一定不会在意的。”盛景意笑眯眯,“能者多劳啊!”

御船辗转行至金陵时,沿岸春山吐绿、杨柳生芽,拂面而来的风也带上了几分暖意。

正是冬去春来的好时节。

盛景意远远便看见寇承平一行人在岸上朝他们招手,一眼望去每个人脸上都满是笑意,依稀仍是少年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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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何时洞房

自新皇登基以来大事小事不断,几乎没人有闲心关心新皇的后宫之事。

反正没儿子的皇帝他们又不是没效忠过,这事不急。

万一新皇移情别恋了,说不准皇子能从他们女儿或孙女的肚皮里出来呢?

怀着这种心态的人不在少数,穆钧和盛景意倒还挺清净。他们之间像是普通小年轻一样,每天处理完政务就在禁苑里散散步,偶尔接着御驾出行的机会出去外面约个会。

盛景意有过在现代生活的经历,觉得这种进展正常得很,不时会主动给穆钧一个亲亲抱抱。

倒是穆钧,一个纯粹的封建时代男人,对洞房这事似乎也不着急。有时候盛景意亲他,他耳朵还会泛红,像个被霸王硬上弓的良家男子。

这人长得又好,认真起来又帅,时不时还红着耳根专注地看着你,谁能顶得住啊?

在穆钧及冠那天,盛景意决定主动踏出那一步,把谈了小两年恋爱的恋人给吃干抹净。

这夜风和日丽,盛景意怕穆钧害羞,特意屏退了所有人,寝殿之中只剩他们小夫妻俩。

平时他们也经常屏退宫人,这次面对空无一人的寝殿,盛景意面上却莫名有些发热。

不慌!

她可以的!

盛景意正给自己鼓着劲,穆钧就从外头回来了。

今日是他的生辰,他开了宫宴与百官共饮,难免沾了酒,盛景意回忆了一下优生优育的科学知识,悄悄把避孕用的羊肠套子拿到趁手的地方。

穆钧踏入寝殿,只见盛景意长发披散在肩上,乌黑如瀑,说不出的好看。他目光一暗,状似无意地往里走,熟练地拉起梳子帮盛景意梳头。

盛景意刚梳了头,身上带着淡淡的香。

也不知是胰子的味道,还是里衣熏香的味道。

穆钧喉间微紧,手上的动作却没停顿,和平时一样给盛景意把刚擦干的长发梳理好。

盛景意嗅见穆钧身上带回的酒味,弯唇一笑,问道:“你们今晚喝的是什么酒?”

“西边进宫的果酒。”穆钧注视她艳红的唇,只觉无论是颜色还是形状都分外勾人。他喉结又轻轻滚动了一下,凑近问,“味道很不错,你想尝尝吗?”

也不知是谁先开始的,两个人直接在镜子前亲了起来。

烛影轻轻摇晃。

镜中两人从梳妆台前亲到榻上,纱帘随风轻轻飞舞,掩映着屋里你来我往的亲密。

盛景意原以为穆钧这人身娇体弱,为人又冷情至极,到了榻上应该不会太热情,说不准得她主动些才行。

不想这夜许是喝了酒,穆钧表现上佳,她一个认真拜读过避火图的理论高手居然敌不过他,没等他弹尽粮绝自己就有点受不了了,最后甚至很没面子地喊起“师兄”来讨饶。

第二天盛景意起得很晚,醒来时穆钧已经下朝回来了。他见盛景意刚醒过来,耳根又有点红,坐到床沿握着她的手问:“还疼吗?”

盛景意忍不住往他手臂上咬了一口。

怎么不疼,这人平时看起来清心寡欲,似乎一年不做一次那事儿都不会惦记,结果一到床上就那么疯,像只叼着肉不松口的野狼。看他这副无辜又羞涩的模样,别人看了只会觉得是他屈服在她的淫/威之下!

接下来几天穆钧都没能再上塌。

穆钧不心急,每天上朝心情都很不错,与朝臣商量政务时也出奇地耐心,引得百官都觉得新皇碰上了什么大喜事。

倒是平时很好说话的皇后,最近似乎处置了好些个作奸犯科的家伙,不过那都是平时负责管理皇庄或者后宫事务的人,属于皇后的业务范畴,众人也没说什么,只觉皇后竟是个厉害的,看来不能随便送家中女孩儿进宫去。

宫中伺候的人都察觉帝后之间的气氛不同了,却不敢多说什么。

年后,穆大郎从海外回来了。

穆钧率人去南郊祭天,盛景意懒得跟去,自己在宫中待着看书,也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听立夏说穆大郎归来,她顿时好奇起穆大郎带了什么回来,当即叫人把穆大郎宣进宫。

穆大郎是穆钧的义兄,有出入皇宫的资格,盛景意与他也算相熟,召见他也不算太出格。

穆大郎正在码头休整,听人说宫中召见,顿了顿,随着来传话的宫人进宫去。

“是皇后娘娘要见我?”穆大郎难得主动开口。

“对,陛下去南郊祭天了,只皇后在宫中。”来传话的小太监应道。说完他觉得这话不太对味,忍不住觑了穆大郎一眼,只觉这位穆小将军俊秀非凡,气质虽有点冷酷,却长着张很容易女子倾心的脸。

小太监赶紧住脑。

这事不能想,想多了要掉脑袋的。

穆大郎脚步微顿,最终还是朝着宫门走去。

没什么好避讳的,她如今是皇后、是他义弟的妻子,也是他弟妹。宫中那么多眼睛看着,他们只是单纯地见一面说说话。

穆大郎跟着小太监进了宫,很快见到了盛景意。

盛景意一派悠然地坐在那里看书,和当初没什么两样。

她这样的人,不管生活在什么环境里都能让自己过得舒心。

她从不需要人操心,也从不会让人担心。

她不需要多余的爱慕与多余的关心。

与穆大郎的复杂心情不一样,盛景意远远瞧见穆大郎的身影,立刻搁下手里的书,两眼发亮地望向穆大郎:“穆哥你来了?”

穆大郎心脏微微一颤。

她的眼睛从来都那么亮。

亮得叫人不敢靠近,只能远远地看着。

“娘娘。”穆大郎恭恭敬敬地行礼。

“我们认识那么多年了,你不用管这些虚礼。”盛景意招呼穆大郎坐下说话。

周围有宫人伺候着,穆大郎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下和盛景意说起了海外见闻来。

提及自己这两年在做的事,穆大郎便不再刻意划出界限,话也多了起来,把海外的情况详尽地描绘给盛景意听。

“真想亲自去看看。”盛景意忍不住感慨。

两世为人,她都没什么机会出远门。

以前她虽然也常常飞来飞去,可到底只是走马观花,根本没那个闲心欣赏当地的景色。现在当了皇后,出去的机会自然更少,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宫里。

穆大郎说道:“娘娘千金之躯,万万不能涉险。”

盛景意正要再说什么,就听宫人们在外头齐齐喊道:“陛下。”

盛景意转眸看去,只见穆钧迈步走了进来,脚步还挺从容,瞧着像是忙完了。

穆钧看见穆大郎,一脸自然地坐到盛景意身边,笑着说道:“哥哥回来了?我算着也是这两天了。”

穆大郎起身要行礼,被穆钧给制住了。

穆钧把穆大郎带回椅子上,温煦地询问起他这次出海的见闻。

穆大郎又给穆钧讲了一遍这趟的收获,包括“调和”了多少土著之间的矛盾。

穆钧热络地留穆大郎用了晚膳。

盛景意心情很不错,不过到沐浴的时候她才听立夏说,穆钧是抛下百官自己回的宫,听说百官对此颇有微词,觉得穆钧不够尊重他们。大家一起去祭天,你怎么能自己先跑了?

盛景意听了挑眉。

“白天看不出来啊。”盛景意半信半疑。

“陛下一定是吃醋了。”立夏笃定地发表自己的意见。她又悄悄给盛景意讲当初杨二娘曾经看好穆大郎的事,很是感慨地说,“要不是他们身世的问题,说不准已经成了。”

盛景意知道立夏胆子大,什么都敢说,只能教育道:“我们现在在宫里,你不要口没遮拦,小心祸从口出。”

立夏立刻闭嘴。

对哦,她们姑娘现在是皇后来着。

有些事能不提就不提,可别真惹祸上身。

“何况,师兄他也不是爱吃醋的人。”盛景意的语气也很笃定。

穆钧真要在意那种没影的事,怎么可能还留穆大郎在宫里吃饭?

到穆钧夜里摸上/床,盛景意都还是这个想法。

直至自己差点被穆钧拆吞入腹,她才发现是自己太天真了。

她用力咬了口穆钧的肩膀,咬牙问他:“穆钧,你是不是在吃醋?”

“没有的事。”穆钧矢口否认。

他只是恨不得把她吞进肚子里,恨不得让她眼里只有他一个,恨不得她的一切喜怒哀乐都因他而起。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他藏得很好,他表现得大方又大度,愿意支持她去做所有她想做的事。

“你想见谁都可以。”穆钧眼睫低垂,声音微哑,薄唇轻轻抵在她唇上,两个人的气息彼此交融着,仿佛已经合为一体。他哑声说,“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盛景意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可以集楚楚可怜与性/感诱人于一身。

他作弊。

她完了。

她栽他身上了。

她好吃他这一套。

【全文完】

【《嬉闹三国》明年1月1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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