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睿王一进宫就去了保和殿的御书房。

昭武帝看到儿子毫发无伤，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快起来，可有受伤？”

睿王依言站了起来，“回禀父皇，儿臣无事。”

“刺客是谁派去的？查清楚了？”

“是杀手阁的人，平南侯正好在那处庄子附近，得知儿臣被刺客行刺，便赶过来救援，本想活捉，刺客却服毒自尽。”

皇帝眼睛一眯，“杀手阁竟然敢行刺皇子！简直胆大包天！”

但是皇帝却不能拿杀手阁如何。

先不说杀手阁是江湖的一个组织，而是根本没人知道它的大本营在哪里，那些杀手每次接了任务就跑出来杀人，神出鬼没的，不然皇帝早就派人去围剿了。

肯定是有人要买睿王的命，杀手阁才会出动人去行刺。

“你为何突然出京？”

“儿臣心里烦闷，想去散散心。”

“哦？你也有烦心事？”

夜墨澜沉默不语。

“你说，平南侯凑巧在那附近？”

“秦娆买了两个庄子，雇佣了不少伤残退役的士兵，这些士兵都是跟平南侯上过战场的，家境贫寒，秦娆便给他们银子让他们到庄子上做事。她出京一来是为了给定国公的孙女找解药，二来是给那些伤残士兵义诊，平南侯父子便护送她过去。”

这些事情皇帝只要一查便知。

夜墨澜说得详细，是不想让昭武帝觉得他和平南侯约好了在密谋什么。

君王生性多疑，即便是最疼爱的儿子，也会有诸多猜忌。

“你碰到秦娆了？”

“儿臣上山狩猎，是遇到了在采药的秦娆和顾三公子。”

昭武帝明白了，看向儿子的眼神充满了戏谑。

烦心事，是跟秦娆有关吧？

夜墨澜绷着脸，“昨夜在庄子里，还发生了一件事。”

他将沈玉姝给他送参汤，自己中了药，然后秦娆倾力救治一事禀告了皇帝。

他撩起衣摆再次下跪，“儿臣恳请父皇准许儿臣退了与沈玉姝的亲事。”

皇帝的表情顿时乌云笼罩，像暴风骤雨来临，“好一个沈玉姝！她就这么迫不及待！”

皇帝实在无法理解沈玉姝的急迫，既然已经定了亲，等她及笄，他便下旨让钦天监选个吉日，让礼部着手操办老七大婚。

“她上次不还说要退了亲事？”

夜墨澜冷声回答，“她说的话没有几句是真的。”

皇帝想得更多，“依皇儿看，她和那些刺客可有关系？”

“儿臣不知。”

若是让他查到沈玉姝和刺客有关系，就不是退亲这么简单了。

“她下药之事，可有抓到把柄？”

夜墨澜将归衍和岑氏检验的结果说了。

岑氏，便是那个擅长调香的女子。

“父皇，秦娆擅调香，她鼻子灵敏，在沈玉姝身上闻出了几种香料，那香料和参汤里的药材会发生反应，变成了……媚药。”

“传归衍。”

归衍早早就在外头等着了，听到通传立即走了进来。

皇帝问了他几个问题，归衍一一作答。

“小师妹在解毒方面比草民还厉害，小师妹说殿下中了‘魂牵梦萦’，肯定不假。此种媚药药性强烈霸道，以草民所知，唯有与女子行房才能解，否则一个时辰后若没有解，便会暴毙而亡。”

皇帝挥手让归衍退下。

他看向自己的儿子，“秦娆是如何帮你解的？”

以他对儿子的了解，他既然知道药是沈玉姝下的，肯定不会让她得逞。

“她帮儿臣洗胃，据南星所说，她将一条软管从儿臣的鼻子深入到胃里，将参汤倒吸出来。”

皇帝：“……”完全难以想象，这孩子真够倒霉的。

夜墨澜当时听到南星这么说，自己也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皇帝沉默了片刻才道，“沈玉姝胆大妄为，朕让人拟旨，这亲事作罢。”

得了准信的夜墨澜如释重负，“儿臣叩谢父皇，母妃那边……”

“朕自会和你母妃言明，你昨晚受了惊吓，回去歇着吧。”

“是。儿臣告退。”

皇帝正要让人拟旨，内侍急匆匆地来禀报：“皇上，南越国的使臣抵京了。”

皇帝连忙下令：“让容王带百官到城门口迎接。”

“是。”

南越国使臣来得凑巧，皇帝暂且将老七退亲一事押后，将两国休战协议签好了再说。

景王一直在外头等候，夜墨澜一出去就看到了他，兄弟俩人去了流云殿。

刚落座，就有内侍捧了茶，景王端起茶盅也不喝，屏退下人，对着弟弟说道，“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遇袭？”

“我也不知道。”

景王早已经将整件事都弄清楚，“七弟，你觉得沈玉姝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和她相处时日短，见过许多次，她每次总能将话题引到秦娆身上，有点小家子气，还哭哭啼啼的，说话留三分。”

景王想到秦娆嘱托他办的事，“兴许她不如我们想的这般简单呢？”

昨晚的刺客来得太凑巧，就像是故意将南星南风和影卫引开，给沈玉姝制造机会，否则有南星南风守着，她是无论如何都近不了夜墨澜的身。

南星要去找秦娆帮忙，被刺客阻挠。

“那些刺客，如果不是跟沈玉姝是一伙的，就是想拖延时间让我死。”

“他们必定知道你被下了药，否则又为何会拖延？”

不得不说，景王的分析十分犀利。

睿王沉下脸，“这么说，沈玉姝和杀手阁有关系！”

景王却道，“她一个闺阁女子，如何能和杀手组织扯上关系？”

兄弟俩得出了一致的结论：沈玉姝她背后有人。

“兴许她的身份本身就是假的。”

“四哥的意思是……”

“英国公失踪了十年的女儿，突然就被找到了，而且还是在穷乡僻壤的乡村找着的。当初，又是谁先透露的消息给英国公夫人？”

睿王脸色难看。

他本来就不喜欢这桩亲事，如今得知定了亲的还可能是个冒牌货，心里难免膈应。

“父皇答应退了亲事，我以后和她再无瓜葛。”

景王道，“我收到消息，南越国使臣已经抵京，两国结盟在即，此事恐怕要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