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本王陪你喝
这个问题已经在君令仪的心里藏了很久。
之前一直害怕秦止会知道她和沐风楼之间的关系,现在看起来,秦止好像早就知道了,一切的戏说来竟变得有些好笑。
这个时候再问出这个问题应该也没什么。
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偏是要犹疑一下,就算秦止说了是“是”,她又能做什么呢?
心里想着,却是秦止先开口道:“太后殁了。”
“殁了?!”
君令仪惊住,怔怔看着秦止。
这个消息,倒确实是未曾预料的。
但仔细想想,她的眼前似是又浮现出今日她从永寿宫离开的时候看到的太后。
太后的华服早已惨败,眼神也不再像是曾经一样有神,她趴在地上,像是一具行尸走肉,和死了又有什么分别。
坐惯了高位的人,嘴上说着高处寒冷,却再也受不得低处的温度。
她努力想把所有人按在自己的身下,当她不复曾经,注定只会是一个悲剧。
这般想着,君令仪倒是平静了很多。
她的眉头微皱,开口问道:“怎么死的?”
秦止吃着君令仪做的菜,语气倒也十分平静。
他道:“这段时间太后也在吸食瘾药,只是中毒很浅,发作很慢。
你走之后,她趁侍卫不注意,将自己藏在枕头下的瘾药全都拿出来吞了,中毒而死。
死后她的尸体散发着瘾药的味道,被那些关在永寿宫里的人生吞了不少,发现的时候已经一片狼藉。”
虽然秦止的话只有三言两语,但君令仪却能想象到那是怎样恐怖和恶心的场景。
太后坐在高位上小半辈子,大概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用这样的方式死去。
没有地位,没有尊严,甚至连尸体都被曾经踩在脚底的人生吃了。
君令仪觉得有些反胃,不禁搓了搓鼻子。
秦止的态度十分淡然,依旧把君令仪做好的饭菜吃了进去。
“皇上说,要厚葬,应该这两日就会宣布太后殡天的消息。”
“嗯。”
就算是宣布,应该也不会把这样的死状公布于众。
君令仪皱了眉头,又不禁问道:“太后走了,那那些吃了太后尸体的人?”
“皇上说,太后是病死的。”
秦止这么说便也明白了。
曾经下过的圣旨不会变,还要维持原状。
可这些中了瘾药的人能够生吃一具尸体,不知未来,永寿宫里会多出多少冤魂。
一场以瘾治国,最后落下的,只会是朝廷和无数个家庭的分崩离析。
葬礼之后,瘾药应该能更好地得到控制。
只是不知,许诺到底逃到了哪里。
这样的人,若是不换来和太后一样的下场,怎么对得起那些在痛苦和人性中苦苦挣扎的人。
君令仪想着,心里越想越气,眉头皱的很紧,拳头也捏的紧紧的。
秦止吃过饭,抬眸就看到了这样的她。
秦止伸手,温热的手掌覆在君令仪的拳头上,开口道:“和瘾药有关之人,本王一定严查到底!”
君令仪颔首,眉宇间是满满的严肃和认真。
严肃认真得甚至有些不像是她。
她道:“我替所有因为瘾药而受苦的百姓和他们的家人谢谢王爷。”
秦止看着她,不知她和瘾药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故事,但这件事,本就是他应该做的。
秦止看了她半晌,不禁开口道:“你就是因为这件事,所以想要喝酒?”
“嗯?”
君令仪眨眨眼,本酝酿好的情绪成功因为秦止的这句话破功了。
她清了清嗓子,脸上带了几分尴尬。
看来秦止的鼻子没有坏,她的酒味还是被闻到了。
本以为进来之后一直在聊着太后的事情,也聊不到她的身上了。
谁知道还是小看了秦止拉回话题的能力。
君令仪的嘴角撇了撇,尴尬笑道:“小喝怡情,再加上是在王府里喝的,就算是醉了就把自己锁起来睡一觉,明早上来一碗醒酒汤,就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
秦止颔首,起身走到门外。
君令仪一直跟着他,生怕他一激动,把她另外一缸酒也给砸了。
这可是上好的烧酒,就算是秦止的醉香苑也不一定有的。
秦止站在小厨房的门前,唤道:“杜宇。”
“属下在。”
话音刚落,杜宇已经跪在秦止面前。
君令仪被突然冒出来的杜宇吓了一跳,身子也向着后面退了两步。
不管过了多久,杜宇这种神出鬼没的功夫都需要好好地适应一下。
君令仪拍了拍胸脯,正在安抚着自己胸腔下被吓坏的小心脏。
秦止的声音却又响起,道:“拿三缸好酒来。”
“是。”
声音落下,杜宇已经消失了。
君令仪眨眨眼,诧异地看着眼前的秦止,道:“王爷……”
秦止这是准备赔偿她的损失?
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
君令仪的头向着外面探了探,现在是黑天,这个问题需要再等几个时辰才能验证。
秦止看着君令仪探出来的头,脸上的表情依旧十分淡然,道:“我陪你喝。”
“啊?”
闻言,君令仪眨眨眼看着秦止,大脑大概反应一二三四五六七八秒。
她刚才是不是幻听了?
还是从秦止进来之后她的耳朵就一直没有好使过。
君令仪看着秦止,又问道:“王爷,你刚才说什么?”
秦止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道:“我陪你喝。”
这一次君令仪听得很清楚,清楚到每一个字都没有疏漏。
这是……太阳不准备升起来了?
眼睛眨巴眨巴,眸中是满满的难以置信。
秦止看着她的表情,又无奈地叹了口气,手掌依旧温柔摸着她的头,道:“你如果不开心,我也会不开心,你想疯,我便陪你疯。”
他的眸中是满满的真诚,温暖的话似是早已穿透耳膜,一丝丝暖着她的心。
君令仪的喉间轻动,趁着杜宇没回来,又开口道:“王爷,我酒品很差的,耍起酒疯来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闻言,秦止的喉间发出一声轻笑。
他看着君令仪道:“我又不是没见过。”
秦止的声音本就好听,这一声带着笑,更是苏的君令仪的耳根子都软了。
她的耳朵不自觉有些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