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5章 源头

“母妃唯愿你一生无恙,因而母妃曾努力地想要消散掉你的这份心思,可是渐渐地,母妃便发现,这样的努力并没有任何作用,在你的眼中,母妃瞧见的是愈发浓烈的渴望......”

“或许是天生的意气,亦或是你随了母妃的执拗,总归,你愈以坚定自己的心意,自那个时候开始,母妃便明白你终究会迈入这样的一条路,而若你的选择无法更改,那母妃的行事便需得有所变化”。

“自明确到这一点起,母妃便不再试图扭转你的心意,而是顺应于此,渐以改变自己的行事,只尽一切力量让你眼前的路变得平坦安全便足以......”

“母妃告诉自己要变得更为强大,于这后宫中,亦需得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如此,才能帮佐到邬家,才能成为你的依靠,让你能够持有更大的可能性去坐得那个高位”。

容妃眼底多有柔意,瞧向萧景焕的神色中更多出了一些珍视之意,这样的目光,只如一道光直击萧景焕的心头,除去暖意外,更让他多出了一份酸涩感。

在萧景焕这处,容妃无疑是一个倍为严苛的母亲,萧景焕敬她,却亦对自己的母亲存有着惧意,这些年来,更期盼能得到她的称赞与褒奖,期望容妃对自己存有着足够的骄傲感。

可是无论萧景焕做出怎样的努力,皆未能得到容妃全然的肯定,好似在容妃眼中,萧景焕自始至终皆是一个无甚作为之人,这样的事实令萧景焕倍感挫败,更令他心中多出了一个执念,当是要用尽一切努力来取得自己母亲的认可。

萧景焕习惯了容妃严苛的态度,现下,容妃直言出自己待他的珍视反而令萧景焕心中诧异,萧景焕自惊讶于容妃眼中的珍视与这一番直白,而在萧景焕的印象中,容妃更极少对自己表现出此类柔意。

此刻的容妃是萧景焕所陌生的,萧景焕在震惊之余,亦因此意识到自己从来不曾真正明白过容妃,不曾真正知晓自己的母亲究竟是何种性情。

在后宫众人眼中,容妃无疑是个至清至冷之人,她对后宫诸事无甚关注,好似这整个皇宫的一切在容妃眼中,皆如无物,可是萧景焕明白,容妃并非不关心这宫中诸事,她面上的清冷,恰恰是最好的伪装。

容妃以这般无欲无求之态欺瞒着当今天子、欺瞒着后宫诸人,可便是这样一个无甚求的妃嫔,却渐渐成为了后宫诸多妃嫔所忌讳的存在,那些瞧不惯容妃做派的妃嫔,如今亦只敢于背后议论其是非,决然不敢正面损毁于她,更不敢真正作计陷害倚玉殿。

如此事实本便与容妃清冷的性情难符,然而这些年来,却也无人深思其中深意,亦或者说是无人能真正知晓容妃能得以安然处于倚玉殿的缘由。

容妃在旁人面前隐藏得极好,而她却从未在萧景焕面前掩饰过自己的野心所在,只是在今日之前,萧景焕尽以为容妃如此心思是因邬家而生,自是为着邬家上下而期盼自己坐得那个高位,而现下,萧景焕却意识到,自己方是容妃野心的源头。

这些年来,容妃与邬家的所作所为,更多的是为着成全自己的心思。

萧景焕情绪复杂,而他亦就此忆起,容妃并非一开始便待自己这般严苛,在很小的时候,容妃同自己亦颇为亲近,当是事事依着自己而行,从不曾强加压力于自己身上。

容妃周身的气势更是逐日递增的,时至今日,容妃已然不再是最初入宫时的模样,而这一切的变化亦是为着萧景焕,是因着萧景焕,容妃才渐渐变成如今这番性情,而这些年来容妃待他的严格,亦全然是出于那一颗爱子之心。

萧景焕心中震撼,瞧向容妃的眼中更多出了一份亲近感,与此同时,容妃仍在温声说道:“你心中存有了一个危险的心思,而你的行为,更随着这番心思的深重而发生了变化,你逐渐变得急躁,亦不再如从前那般谦和待人,这样的变化,是至为可怕的,它会带来的影响,亦是难以预料”。

“焕儿,在这个皇宫内,一个人的分毫改变皆会引起旁人的注意,而那时你尚且年幼,并不知晓该如何隐藏自己的眼底的渴求,若任由你眼底的野心滋长,终究会让你处于险境......”

“所以那时,母妃与邬家的力量是否强盛并非重要,令你隐藏心中所想、逼迫你尽快成长是至为重要之事,你心中所求的,是千万人所求之位,那个高位代表着无上的尊荣,亦有着必须为此承担的代价,你的代价便是要就此抛却孩童的天真无虑,就此附上重压,而这亦代表着,母妃待你需得严格、严厉,断然不可再如以往那般溺宠”。

“所以,母妃不再事事依着你,母妃开始要求你善学、善思,亦教导你要同这宫中的所有人保持和谐的关系,无论旁人如何诋毁、欺辱于你,都绝对不可以用武力来解决问题,你做的很好,逐渐变得谨慎自持,而你眼中的渴求,也逐渐掩于眼底,不会再由得旁人察觉分毫”。

“这样的变化,自令母妃感到安心,你逐渐有所改变,母妃亦不可再如以往那般行事”。

“焕儿,母妃从不曾轻视过后宫女子间的恶意,更非不知晓如何拉拢人心,只是母妃不愿走上这样一条路罢了,母妃不愿成为那般事事算计之人,只愿尽力依着自己的心意,过好这一生便是,可笑这后宫诸人却以为母妃软弱可欺,倒是处处生有针对算计”。

容妃面上泛起些轻笑,自是嘲笑着这人心之杂。

“那个时候,母妃已确定了要助你达成心中所念的决定,不知晓是老天爷为了坚定母妃的决心,还是它本便是天定之事,当时唯发生了一件事端,那场事端,愈以坚固了母妃的心意,亦让母妃真正迈出了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