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小军？在外面说不好听的话？”老柴表情严肃，“带我去看看！”

他是厂长，吴铭是董事长，一个新来的销售员在外面编排他们算怎么回事？

走到门口，他扭头问吴铭：“吴铭，你要一起来看看吗？”

“我就不去了，你处理吧。”吴铭笑了笑，冲着老柴摇摇头。

一个销售员而已，没资格让吴铭操心。

而且，吴铭也能猜到他在说什么。

老柴和那个老工人出去了。

他们在厂办公楼前看到了葛小军——正在和一群工人们，还有销售部的销售员们说话。

“我真的只是希望希望厂子好啊，我能有什么目的？”

“我觉得传统的销售路子没问题，销量肯定可以逐年增长……”

“但堂堂董事长亲自去摆地摊？这总是听起来怪怪的……”

葛小军摇摇头，表情诚恳中带着一丝委屈，眼角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呵。

吴铭。

你恐怕到最后也想不到，我是帮我老爸来打前站的……

等我毁掉你在厂里的威望，我老爸就要出手了……

葛小军深吸一口气，看着工人们，准备再多说几句，忽然身后传来老柴的一声怒喝。

“葛小军同志！你在干什么？”

工人们轰然散去，只留下葛小军一个人留在原地。

老柴大步走过去，表情严厉。

葛小军不慌不忙转身，看着老柴微笑道：“柴厂长好。”

“葛小军同志！想想你刚才的所作所为，像话吗！”老柴厉声道，“在工人们面前编排董事长，是你该干的事吗！”

葛小军扭头，冲着老柴笑了笑，紧接着深深一鞠躬：“柴厂长，对不起我错了！我检讨！”

老柴顿时被堵的说不出话来。

有一种拳头打到棉花上的感觉。

老柴张了张嘴，最后气哼哼地哼了一句：“你好好检讨一下！写一份检讨交给我！”

说完扭头回去了，留下葛小军在身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老柴回到办公室，把刚才的事情给吴铭说了一遍，包括葛小军说的话也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吴铭一言不发，仔细听完，还问了老柴几个葛小军说话时的细节。

等老柴讲完，吴铭嘴角弯起一个笑容。

“我明白他想做什么了。”吴铭看着老柴笑道，“你知道葛长云吗？”

“葛……长云？”老柴摇头，“不知道。”

“葛小军的老爹，地北省的服装业大王。”吴铭缓缓道来，“但他不是国企人，所以你不知道——他是个私人老板，也是华国……最大的造假者之一。”

老柴脸色一变：“那你说葛小军来咱们厂……”

“打前站。”吴铭淡淡笑了笑，“等他探听到足够的信息，他老爹就要对咱们厂，或者说对我出手了。”

老柴脸色很难看：“他想强行收购咱们厂？”

“准确的说，是收购腾越鞋。”吴铭手指头轻轻敲敲桌子，“葛长云肯定不知道从什么渠道得到了咱们的鞋——他意识到了这鞋的价值，想要据为己有。”

“那怎么办？”老柴一脸担忧。

“没事，我有应对方法。”吴铭笑了笑，表情镇定自若，“先专注咱们自己的事吧，老柴，帮我把钱准备好，我明天就要去摆摊了。”

老柴看到吴铭的表情，心一下就放下来了：“好的。”

……

第二天，准备停当的侯一鸣从鞋厂蹬了一辆三轮自行车，车上装着鞋、摆摊布、小马扎、暖瓶和一盒用棉布包着的午饭，就这样晃晃悠悠出了腾越鞋厂（原并城国营鞋厂）。

厂里，张牧羊背着手和老柴站在一起，看着吴铭蹬着三轮渐渐远去的背影，两人对视一眼。

“张厂长，您说……”

“说什么？”

“您相信吴铭摆地摊儿能引发一场流行趋势吗？”

“不相信。”

“那您还支持他？”老柴不解。

“因为，我也很期待，看到一场流行趋势的诞生啊……”老张幽幽地道，“对了，厂里有挎子吗？”

“有啊？怎么了？”

“送我回四合院，我累了。”

“哎，好嘞！”

……

吴铭蹬着三轮，到了南城一中所在的路口。

他本想选二小和二中在的路口——两所学校，人流量更大，但转念一想，那样自己操作难度反而更大，于是选了一中。

南城一中也好，体育特长生多，鞋在这儿，更好卖。

然而吴铭到了路口才发现，这摊儿——不好摆！

好地儿都被人占了。

想找个显眼点的地儿？没这好事。

你新来的，你一边儿去，犄角旮旯随便挑，就是别和我们抢。

吴铭也不生气，先是给周围几个小摊贩一人一盒烟，接着仗着自己身材结实魁梧，硬是在小贩们中间挤出一块儿不大的地方。

铺下自己的摆摊布。

旁边那个卖红薯的男人鼓着眼睛想和吴铭吵架，结果吴铭一站起来高他半头。

他摸摸自己口袋里那盒吴铭刚给他的烟，咽咽口水，默默地蹲回去了。

拿人手短，还打不过，你有什么办法？

就这样，吴铭的摆摊儿生活，开始了。

这地摊儿，前世的他也摆过，而且摆的时间不短，起码摆过两三年。

现在也算是轻车熟路。

学校还没下学，不急。

吴铭把鞋摆出来，又把早已写好的广告牌立在旁边。

上联：“国营鞋厂国货精品”

下联：“成绩优秀可享折扣”

横批：“干部也折”

刚写好没多久，忽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听到这个声音，吓得吴铭哆嗦了一下，差点把手里的广告牌扔出去。

“吴铭哥哥，为什么你的鞋要根据成绩打折？”

吴铭一抬头，杨瑾儿那张绝美的脸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瑾……瑾儿？你怎么来了？”

“我来帮你摆摊儿啊，吴铭哥哥。”

“不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杨瑾儿笑而不语。

这还真是锲而不舍……

吴铭脸抖了一下，知道杨瑾儿肯定在自己身边安插了眼线。

杨瑾儿搬了个小马扎坐到了吴铭旁边。

吴铭翻了翻白眼，也没法拒绝他。

周围的小摊贩们传来羡慕嫉妒恨的眼神……

打不过就算了，身边的姑娘也这么漂亮，跟妖精似得！

人和人，不能比啊。

“吴铭哥哥，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一定要根据成绩给人优惠？”杨瑾儿问道，表情好奇，“这样会让很多成绩普通的孩子心里不舒服吧？”

“制造一场流行的关键是盲从感。”侯一鸣低声说道，“所以必须在学生中筛选出什么人容易被人模仿跟随。”

杨瑾儿似懂非懂：“哦，所以要找出好学生和班干部……我还是不大懂。”

侯一鸣刚准备说话，忽然看到一个小男孩走到了他的鞋摊儿钱，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地摊儿上的鞋。

那眼神，就像看到了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