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像苏融雪一样，会出现幻觉的病人。

但是出现在苏融雪的身上，他还是觉得有点儿奇怪。

按照自己的判断，苏融雪其实比自己，以及蒋北城想象的，要更加的坚强。

但是现在的苏融雪，却显得非常的脆弱。

就好像突然被什么东西压垮了一样。

“能说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程风然轻声道，生怕自己说重了，苏融雪会大受刺激。

然而苏融雪只是缓慢地转动眼珠子，望向程风然，沉默。

就在程风然以为她不会说的时候，苏融雪开口了。

“我也不知道，我被关在了屋子里面，然后……耳边突然有什么声音，我仔细去辨别，发现是苏倩雪的声音，还有很多很多人的声音。我还看见了我母亲，在车子里面，浑身是血，饿虎扑食一样朝我扑过来，我觉得她是想要杀了我……”

苏融雪说话断断续续，有些话似乎被省略掉了，也不知道是想不起来细节了，还是故意瞒着不告诉程风然。

在说道自己的母亲的时候，身体颤抖地更加明显。

显然白黎月对苏融雪影响很大。

只是程风然很好奇，白黎月不是对苏融雪很好吗，怎么会对白黎月这样大的反应？

程风然想要细问，苏融雪却不说话了。

程风然只得放弃，转而道：“那在你听到那些东西之前，你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苏融雪缓缓摇了摇头。

她这种情况肯定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的。

这种刺激可能是很长时间潜移默化的，但是总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苏融雪突然爆发出这样的情况。

可是到底是什么呢？

程风然皱着眉头，半晌，才迟疑地问道，“你……是不是看得见？”

程风然其实只是猜测，也知道自己这个猜测有些大胆，却看到苏融雪的神情不太对。

苏融雪眼神微微波动，摇了摇头，“我看不见。”

程风然道：“我是心理医生，你要相信我作为医生的素养，关于病人的一切，只要病人不愿意，我都不会告诉别人的。”

程风然有点儿激动，自己不会要知道一个惊天大秘密了吧？

苏融雪迟疑了一下，却还是摇了摇头。

低垂下脑袋，只给程风然看自己的脑袋。

这是明显的拒绝。

程风然却不放弃。

“你这种情况，应该是长时间的心理压力堆积，却得不到释放，当某一日突然释放的时候，一下子受不了。而这个释放，是有刺激源的，我怀疑你的刺激源是黑暗。”

苏融雪有些不安，手都在出汗。

程风然依旧自顾说着话，声音很轻柔，却在揭开一个苏融雪的秘密。

“你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我来给你看病，出去的时候我听到门口的保安说门口那边好几盏灯都坏了，天黑了什么都看不见，你正好是从车上下来之后才开始出现的这种情况。

“这一次，你被关在会议室一直到天黑，虽然我没有看过监控，不知道你是不是从天黑开始出现这种情况的，但是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让北城去调查一下监控。”

“别……”苏融雪轻轻开口。

程风然看见苏融雪抬起头，眼中满是慌乱。

但是这一次，她的眼睛是聚焦在自己的身上的。

没有故意把视线移开，而是真正看着自己。

程风然露出一个笑容，却没有说话。

像是在鼓励苏融雪，让她说出真相。

苏融雪犹豫了一下，道：“你别告诉北城。”

“当然，这是我作为医生的职业素养，不过我希望你对我说实话，毕竟这有利于你的治疗。我相信你也希望自己的病能够好吧？不然你也不会主动来找我看病了。”

苏融雪下意识用左手摩挲右手的中指，缓缓开口。

“我的眼睛确实能够看见了。”

“能够看见了？以前是真的看不见？”程风然疑惑。

苏融雪看着程风然，那眼神，仿佛是在说“废话”！

程风然有点尴尬。

“不然，我为什么要装眼瞎？”苏融雪道。

在那个时候，装眼瞎对自己有什么好处吗？

自己眼睛看不进的时候，甚至文淑琴和苏倩雪都还没有进家里。

苏融雪没有必要去博同情，获得苏良哲更多的关注。

事实上，即便是苏融雪眼睛成了这样了，苏良哲还是将文淑琴和苏倩雪迎了进来。

他并没有在乎过自己。

也许他也曾对自己的眼睛感到心疼，感到悲伤，但那很短暂。

短暂而浅薄，浅薄到文淑琴和苏倩雪的一句话，就能够把他们之间的亲情全部忘记。

程风然：“抱歉，那你的眼睛是什么时候好的？”

“结婚的那天晚上。”

“你之前接受过治疗吗？”程风然自然以为苏融雪是接受了治疗才好的。

毕竟突然重生，然后眼睛好了这种事情，谁都不会相信的。

“……”苏融雪沉默了。

程风然：“……”

说好的要好好配合呢？怎么又沉默了？

苏融雪倒不是想沉默，实在是这事儿太过于奇幻了。

就算是自己也说不准，为什么自己就莫名其妙重生了，又要怎么让程风然相信呢？

程风然会不会直接以为自己疯了，把自己送到精神病院去？

苏融雪越想越觉得可能。

“我……我也不知道，就突然看得见了，没有任何预兆。”

程风然虽然觉得奇怪，但是毕竟这不是自己的专业，也不好多说什么。

还是问了几个跟自己专业有关系的话题。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北城？”

“我担心他不相信，会以为……我之前说眼瞎是在骗他。”

自己当初是那样抗拒嫁给他，说不定蒋北城还会以为自己装瞎也是在故意降低他对自己好感度，让他不娶自己呢。

程风然想了想，蒋北城那性子，还真有可能会这样想。

“嗯……那还是说说这两次的情况吧。”

“其实，上次出现幻觉和这一次，我眼睛都突然看不见了，就像是……夜盲？”

“然后你就出现幻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