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八章 屠戮

马文才一路上抱着暮向晚回到了自己的府邸,府中的丫鬟下人见他回来,立刻齐刷刷地低头行礼:“大人。”

暮向晚自嘲地笑了,大人?多么讽刺的官衔,马文才一结业就成了大人,还杀了这么多条人命。

马文才走到房间,轻轻放下了她,开口问道:“你冷静一点了吗?”

“冷不冷静又如何?”

“初晴,你能听我说吗?那些老百姓其实是……”

“我不听,你现在说什么我都不会听,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事实,是你带领的军队副将一箭射死了那个垂死的百姓,而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人死去了。”

“无所谓,你认为如何就如何吧!”

马文才的笑容里有一丝苦涩,原来,她对他的误会那么深,罢了,反正他从来不会向别人解释任何事情。

“你什么时候放我走?”

“明天是你的生辰,我有礼物送给你。”

“呵呵。”暮向晚闻言抬头看向马文才,一脸嘲讽,“你现在这是做什么?想用份礼物收买我?”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她心里真的好压抑,压抑到居然夹杂着一丝心痛。

“你休息吧!”马文才说着转身走了出去,还顺手关上了门。

“你快放我走!”暮向晚抬手拿起手边的玉枕砸向了房门,‘哐当’一声,玉枕摔得粉碎。

在这种地方,她怎么可能睡得着?马文才这个混蛋,不管是在尼山书院还是结业,性格都那么讨人厌。

……

次日夜里,马文才遣散了府中所有的下人,独自站在暮向晚的房门口踌躇不定,想要敲门的手抬起来又放了下去,循环多次。

暮向晚早就察觉到了门口有人,她等了很久也没见那人进来,实在受不了这种气氛,她走上前打开了房间的门。

“干什么?”

马文才抬头看着眼前的人,一只手迅速背到了身后,有点不知所措,他笑了笑说:“初晴,你出来了。”

暮向晚没好气地说道:“什么叫我出来了?看你杵在门口和木头一样,都等了一炷香的时间也没见你进来,你到底想干什么?有话就说。”

话音刚落,‘咻’的一声巨响,天空散开了很多绚烂的烟花,绽开,落下,瞬间点燃了这个寂静的夜。

“初晴,这是我给你的生辰礼物。”

暮向晚低头,看着马文才递给她的礼物。

那是一根通体冰色的蝴蝶玉簪,虽然简单,但却无比清雅,蝴蝶中心点缀着浅色的璃珠,在烟火和月色的照耀下更加雪亮剔透。

“这支蝴蝶玉簪是我娘生前最喜欢的首饰,娘死后,我就一直带在身边,现在,我想把它送给我的心上人。”

“我不要。”

暮向晚想也没想拒绝的三个字就脱口而出,马文才期待又焦灼的目光看得她一阵不安,她不能接受对方这么贵重的礼物。

马文才根本没有在意她的拒绝,而是轻轻地把簪子放在了她的手中。

“可我就想把它送给你。”

也许是现在的气氛有点怪,暮向晚的手不自觉地握住了那支簪子。

“初晴,谢谢你。”马文才见她收下了那支簪子,拉着她的手坐在了院子里的石凳上,“谢谢你收下了这个礼物。”

暮向晚握着簪子的手加重了力道,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不然为什么要任由马文才牵着她的手?

“初晴,喝茶。”马文才倒了一杯茶推到了她的面前,“在尼山书院你不是问过我,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现在,我愿意把一切都告诉你。”

听到马文才温柔的声音,暮向晚抬头,怔怔地望着对方的期待的眼睛,‘我不想听’几个字一硬是卡在了喉咙里,讲不出来。

“我是士族子弟,从小我爹对我的要求就很高。有一次,我射箭输给了一个平民的子弟,爹他面子上过不去,一直用鞭子打我,娘实在看不下去了,她替我挡住了爹的责罚,爹看到这一幕更生气了,一鞭子打在了娘的脸上,从此娘就毁容了,爹用尽任何办法都治不好娘的脸,时间一天天过去了,爹不愿意再看到娘被那张被毁了容的脸,开始另寻新欢。”

暮向晚叹了口气,也许这就是生在古代的悲哀吧!女子的容貌本来就重于一切。

“爹对我的要求更加严厉,为了不让娘受委屈,我在武功和功课上付出了比常人更多的努力,可爹还是不愿意再看娘一眼,他把新欢带到了家里,娘实在受不了这种屈辱,在我十岁生辰的那天夜里,上吊自尽了……”马文才说到这里眼眶已经红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难怪三年前她在课堂上诋毁马文才的娘时他会那么生气,甚至在后山还想掐死她,看来,他真的很爱自己的娘。

“马文才,对不起。”

“为什么向我道歉?”

“我当时在书院不知道你娘已经去世了,所以才说出那些话侮辱你娘。”

马文才起身,背对着她说道:“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不必觉得愧疚,现在的我,是强者,事事都很出色,我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而且,也不稀罕别人的同情。”

听到这话,暮向晚突然有种想踹这个人一脚的冲动,她忍住心中的冒出的怒火,咬牙切齿地说:“我是尊重你的母亲,谁说是同情你?你武艺高强,阴险狡诈,杀人时眼睛都不带眨的,还需要别人同情吗?”

“你……”马文才听到这话,生气地转身瞪了一眼暮向晚,“初晴,我现在不想和你吵。”

“你以为我想和你吵,现在礼物我也收了,你该放我走了吧?”

马文才望向了天空的明月,选择了沉默,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一时之间有点尴尬。

“马文才,你又想和我打马虎眼?我现在还有事情,在这里耽搁不得。”这个人怎么又变成这副爱搭不理的鬼样子?她可不想一直待在马府这个鬼地方,她还要去梁山伯治理的贸县看看水患的情况。

“喂,你说话啊!”

也许是受不了暮向晚一直询问的语气,马文才终于回头,漆黑如墨的瞳孔望向她,似乎要把她卷入这深邃的漩涡之中……

“初晴,我今天说这么多只是想告诉你,我和爹不一样,我马文才若爱上一个人,我会为了她付一切,甚至是自己的生命。”

又是这个问题,暮向晚现在最不想面对的就是这件事情。

“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与我无关,我从未说过我喜欢你。”

“可是我喜欢你,你知道我的为人,我想得到的猎物,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那你的意思我只是你眼中的猎物了?”暮向晚抬头看着马文才的眼睛,沉声问道。

“初晴,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你不要生气。”

“哼,比方?”暮向晚微笑着起身,语气里甚至有了一丝悲哀,“马文才,说实话,在书院里,我不止一次被你扰乱心情,可是到头来,我云初晴只不过是你用来彰显自己能力的战利品罢了。”

“不,不是这样的,初晴,你听我说……”

马文才刚想解释就被暮向晚打断了:“马文才,你不必说了,说了我也不想听。况且你也知道我的身份,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的到来,只是为了阻止你娶祝英台。”

“是吗?”马文才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再次变得阴沉。

“你既然已经明白我的目的,就不要逼我了。”

“若是如此,我便再次逆天而行,迎娶祝英台,无论你说什么,这个决定都不会再更改变了。”

“你……这就是你去祝家提亲的目的?”

“是。”

烟火随着马文才的回答停了下来,夜突然变得寂静无比,两人就这样在月色下静静地看着对方,没有交流,没有争吵,一声无声的情感战争,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