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才的房间烛火还亮着。

“你说什么？刚才云奕在和一个白发老人说话？”

马统跪在地上，脸色惨白，身上不停地发抖，额头都是虚汗，刚才在湖边的那一幕真的太吓人了……

“是……是啊，公子，小的觉得，那个老人，看起来，不……不像是个人啊！”

“你说什么？”

“公子，小的拿性命担保，这一切都是真的，小的就算有一千个胆子也不敢拿云公子开玩笑，也不敢骗公子啊！”马统说着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当时那老人说要离开了，刮起了一阵狂风，小的刚想捂住眼睛，就看到……看到……”

想到这一幕，马统抱紧了自己的头，话都说不完整。

“看到了什么？”

“那个白衣老人凭空不见了，公子，那个老人，不会是鬼……啊……”

马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马文才一脚踢倒在地。

“一派胡言！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鬼魂这一说？”

“公子，小的……”

在这之前他也不相信啊！可是，那一幕，他看得真真切切。

“那有听到那俩人在说什么吗？”

“没……没听到，看到那个老人，小的，小的当时吓得就根本不敢靠近。”

“滚！”

“是，是，小的马上滚。”马统说完就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暮向晚回到房间，房里的烛火已经熄了。看来马文才已经睡下了，她也得准备几日后的青楼宴了，这一次去接近陈大人，是帮云家洗脱罪名的机会，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全盘皆输。

马文才并没有睡着，黑暗中，他的感官变得更加清晰了。

云奕在干什么？为什么他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哐当……”书柜上的东西掉了下来，暮向晚立刻接住，但是脚下不稳，摔了一跤。

“嘶……”暮向晚倒抽一口凉气，好痛啊！可是她不能大喊，怕惊了正在睡觉的马文才。

说到马文才，她拍了拍胸口，转过去瞥了一眼床上，一点动静也没有，说明他还没醒。

“呃……”

暮向晚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明明是自己的房间，怎么感觉她好像在做贼啊？

借着月光，马文才瞄到了云奕居然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又是在唱哪出戏？

不一会儿，里屋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马文才看了过去，云奕又开始翻箱倒柜了。

“……”

以云奕的性格，他根本就不会做出这种事情，难道说他的身上真的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或许，马统刚才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不可能，这件事情太扯了！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相信这种鬼神之说。

一夜难眠，马文才第二天是顶着熊猫眼去学堂的。

暮向晚也是一样。

当然，她是偷偷溜出房间，在湖边的凉亭里点着烛火摆弄白夜送给她的那盒易容的东西，差点没看瞎她的眼睛。

不过也没办法，谁让古代社会的条件这么艰苦？如果要混进青楼宴，易容必不可少。

毕竟，那个朝廷中的陈大人是和青虎堂的风娘见面，风娘认识她，她不能就就这样贸然出现在风娘面前。

“云奕，你怎么感觉像一个晚上没睡觉的样子？”

暮向晚没有理会身后的荀巨伯，坐在位子上，翻开了书。

荀巨伯自讨没趣，无奈地耸了耸肩，完蛋了，他又惹云奕生气了。之前的小打小闹也就算了，可是这次是关于人格尊严问题，也难怪云奕会这么生气。

休息时间，暮向晚去找晓风了。

梁山伯转身问荀巨伯：“巨伯，你和云兄又怎么了？你是不是又惹云兄生气了？”

“荀巨伯，你真是的，为什么老是惹云兄生气啊？说吧，你又做了什么？”祝英台见状也转过来盘问荀巨伯，因为她和山伯两人上课都感受到了身后那人强大的气场……

“呵呵，”荀巨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笑了笑抬眼看向两人，“我说云兄有龙阳之癖，喜欢马文才。”

“啊？”

梁山伯和祝英台同时喊了出来，一脸震惊，显然被荀巨伯说的这句话吓到了。

……

暮向晚找到晓风时，她正躲在房间抱着头哭泣，她见状快速跑上前，扶住了她的肩膀问道：“你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

“公子，你来了！”

晓风哭着抱住了暮向晚，久久都没有松开。

暮向晚轻轻地拍着晓风的后背，问道：“怎么了？从山下回来时不是好好的吗？是不是书院里有人欺负你了？”

晓风摇了摇头，伏在她的肩膀上边哭边说：“公子，白公子为什么现在不愿意理我了？是不是晓风哪里做得不好，惹到他了？”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暮向晚的脸沉了下来，她想到了上次和白夜的对话。

“那你，愿意冲破世俗的阻碍，和晓风在一起吗？”

“对不起，初晴。”

“好吧，我知道答案了。”

“初晴……”

“别说了，你需要道歉的人不是我，是晓风。”

从那次对话开始，她就知道了白夜的选择。

而那对话，也彻底了粉碎了她把他当成知己的可笑行为。

他是尊贵身份的象征，而晓风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埃，虽然互相喜欢，但是他绝对不会迈开这跨越世俗的这一步。

明明他说过，他对于高官厚禄的不屑，可是真的到了选择的时候，却退缩了。

“公子……”

晓风的哭声越来越大，暮向晚放开她，擦了擦她脸上的眼泪，忍住了内心的悲哀，笑着说：“傻晓风，别哭了，有的时候，人的生活并不是只有感情，也许，白夜真的不适合你。”

“为什么？”

晓风听完暮向晚说的话后，硬是咬住了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的泪水落下来。

原来，这才是白夜不愿意理她的原因。

“晓风，你会找到更合适的人。”暮向晚说道。

晓风擦掉最后为他而流的泪水，用力地点点头：“嗯！”

是啊，雪与尘埃，本来就不属于同一个世界。

现在，她知道答案了。

其实她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得到，至少，白夜对她是有情的。

只是这种情，败给了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