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3章 他的死,是所有世家的手笔

萧弈轻抚茶盖:“只知道她来了长安。只是长安城方圆百里,人口多达数百万,一时半刻找不到线索。”

“还活着就成,那小丫头精得很,不会受委屈的。”

萧弈抬眸,看他一眼。

这少年口吻老成,俨然是以南娇娇姐夫的身份自居。

自打他娶到南宝珠,他就飘了。

萧弈没给他好脸色,只淡漠吃茶。

宁晚舟又道:“言归正传,你今日把文武百官扔在高阳殿,世家们对你颇有微词。阿衍,别怪姐夫没提醒你,长安的水很深,得罪一两个世家不是问题,但得罪所有世家,却是在找死。

“你以为大表哥的死,是皇后一手造成的吗?不,他的死,背后藏着所有世家的手笔。谁叫他当初大力提拔寒门官员,而一力主张废除官位世袭制?阿衍,你想夺权,就得先取悦世家。”

少年眉眼桀骜,目光深邃。

萧弈品了口茶:“一年没见,你倒是有长进,还学会了迂回夺权。只是……”

宁晚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萧弈摁住头,一张俊美妖异的小脸,全部摁进了花糕盘子里!

萧弈挑眉,哂笑:“只是,你喊谁‘阿衍’?你又是谁姐夫?没大没小的东西。”

“唔——萧道衍!”

宁晚舟手脚并用拼命挣扎。

萧弈慢悠悠地提醒:“记住了,我是你二表哥,娇娇是你二表嫂。”

他说完,松开手慵懒地坐了回去。

宁晚舟愤怒地抬起头。

白皙的面庞上,沾满了散碎的花糕和奶渍,很是狼狈。

他捏了捏拳头,到底忌惮萧弈功夫顶尖,没敢跟他硬碰硬,只得拿帕子擦脸,冷声讥讽:“就你这样的,一辈子找不到媳妇才好……”

“嗯?”

宁晚舟转移话题:“今日茶楼的曲子,还不错。”

萧弈吃着茶,没往心里去。

他只在意他的小娇娘,哪有心思听曲子。

宁晚舟见他心不在焉,建议道:“金陵游的藕花船甚是风雅有趣,你今夜如果没事,可以去船中休憩游玩。夜里景致好,容易让人减少焦虑,放下心结。”

萧弈叩了叩花几,允了。

此时,楼下戏台。

南宝衣坐在帷幕旁,正拉着胡琴。

她不时抬眸,姐姐一袭淡粉水袖舞裙,正在台子上独舞。

茶楼清贵,达官显贵们是来这里谈事情的,并不怎么关注两姐妹的表演,南胭一舞毕,台下甚至没有掌声。

她退回到帷幕旁,抱怨道:“这种地方,连赏钱都没有。跳得再好,有什么用呢?”

南宝衣拿帕子给她擦了擦额角细汗,笑道:“胜在干净呀。别的地方鱼龙混杂,万一别人对姐姐见色起意动手动脚,咱们找谁说理去?”

南胭看着她的脸,杏眼中藏着心痛:“我只想快点攒够银钱,请长安城最好的大夫为你看诊……妹妹脸上的伤,我看一次,就心疼一次。每个月二十两纹银,咱们得攒多久才看得起病?!”

姐妹俩说着话,忽然有侍女过来请:“燕娘子,我家公子称赞您舞姿绰约、引人入胜,想请您去雅间说话。”

因为南胭跳舞时身轻如燕,所以她给自己取了“燕娘子”的名号。

又因为南宝衣生性娇气,她便亲切地唤南宝衣“娇娇”。

听见侍女邀请,南胭好奇道:“你家公子,是谁呀?”

“我家公子是当朝大司徒的嫡长子,在长安城颇有名望。”

南胭愣了愣。

大司徒位同三公,家族钟鸣鼎食,很是显赫。

大司徒家的郎君,莫非看上她了?

她咬了咬唇,忽然羞怯地柔声道:“烦请带路。”

南宝衣眼睁睁看她离开,左等右等,却还是没能等到她回来。

没法儿,她只得抱着胡琴先回寝屋。

从茶楼后门出来,园林景致风雅。

她穿过树下,却有花瓣纷纷扬扬地从半空中洒落。

她惊讶仰头,却见一名少年将兜在袍裾里的花瓣,都洒到她身上。

少年剑眉星目,大大咧咧地坐在树枝上:“丑女,刚刚的胡琴,是你拉的吗?怪好听的。”

南宝衣拍了拍裙裾上的花瓣,问送她回屋的侍女:“他是谁呀?”

侍女道:“松鹤楼的鸭子。皇后娘娘当权,使得长安城女子地位提升,那些贵妇人有时候会出来找乐子,因此我们也做小倌儿生意。”

南宝衣眨了眨眼。

金陵游,还真是业务广泛啊。

侍女似乎颇为忌惮这少年,覆在南宝衣耳畔,低声道:“只是这个鸭子脾气又坏又躁,虽然是自愿卖身,但没有贵妇人愿意点他,听说倒贴人家都不要。谢姑姑常常嫌弃他吃得多又招不来生意,放话说这个月再没人点他,就把他撵走。”

南宝衣:“……”

复杂地看一眼树上少年。

这小鸭子,还真是悲催。

她没搭理小鸭子,径直往寝屋方向走。

少年一个倒挂金钩,利落地翻身下树,挡住了南宝衣的去路。

“丑女,我叫尉迟北辰,你可以去松鹤楼找我玩。”他伸出两根手指,犹如恩赐般轻晃,“找我的时候,记得备上银钱。我好歹也是第一次,给你打个折,两千两纹银一晚!”

南宝衣嫌弃的要命。

她噘嘴,绕过他快步走远。

少年连忙喊道:“两千两不成,两百两也成啊!喂,再不济,二两也成啊!你别走啊,我倒贴,我倒贴总成吧?再没有生意我就要被撵出去了啊喂!”

南宝衣越走越快。

她一贯洁身自好,疯了才去松鹤楼找鸭子!

回到寝屋,直到子夜将近,她才终于把南胭盼回来。

南胭喝了酒,小脸酡红,杏眼妩媚。

她挽住南宝衣,欢喜地从怀里摸出一只锦盒,豪气道:“送你!”

南宝衣打开。

锦盒里,躺着珍贵的白玉如意。

她迟疑:“姐姐,是大司徒家的郎君送你的吗?这样贵重的东西,你怎么能收——”

“这算什么?”

南胭醉醺醺坐到榻上,打断她的话。

她从宽袖里取出一沓银票,霸道地拍在小佛桌上:“数数!”

南宝衣望去。

约莫两千两银票。

她蹙着柳叶眉,小脸凝重:“姐姐,你跟那位郎君……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你这样是不对的,你这样,与窑子里的姑娘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