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凯一边看着手中的报纸，实际上是侧耳倾听老妈和李新月的话题。

“下岗这事儿是趋势，有了小齐和关玲单媛媛的事做铺垫，相信这一批就没有那么难了。”李新月道：“其实走出来也未必是坏事，只不过看他们敢不敢。现在社会上到底都是岗位，自己寻一个没错工资更高呢。”

都蜷缩着在厂里，想吃旱涝保收的口粮，那就是错失发财的良机。

“谁说不是呢，你干爹都叹息，说上面再逼他下面再不听话，干脆他下岗得了。”李燕苦笑道：“我倒觉得他下岗也不是坏事儿，你看你们折腾的那些事哪一样不赚钱呢？”

其实压根儿不是钱的问题，问题是这一年来高学峰累得不行。

头发掉得都秃顶了，吃饭也吃不香，连夜里睡觉都哀声叹息的，连说话都是操心工作上的事儿。

“当年上山下乡干农活也没有这么累。”李燕抱怨不已：“现在日子还过回去了不成？看你干爹明显的瘦了，我这心里都替他着急。”

啥？

明显的瘦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李新月决定等他回来看看是什么情况。

“干爹今晚回来吃晚饭吗？”当官的人还有一个累人的地方就是应酬多。

大会小会不断，晚了还得桌上会谈，喝酒什么的，也是伤身体的。

“回，你哥中午回来的，他还没回来见着儿子呢。”李燕道：“真是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总理呢，日理万机忙得连午饭都没回来吃。”

高凯是今天回来的啊，这是探亲假。

“我给催回来的，我看中了一个姑娘，让他回来相看相看。”李燕小声说道：“正好你来了，明天就去看，到时候你也去。”

李新月乐了，她去看算怎么一回事？

“这人啊一定要讲缘份，人看人第一眼很重要，若是咱一家子都看得上看得顺眼的那就能成一家人，若是一个看不好的，那就没得搞。”李燕是将她当成亲闺女一样了，连她的意见都考虑进来了。

“干妈，我就不去了吧。”怪难为情的，以她两世看人的眼光，真要给看不上也不能拆了这桩婚啊。

毕竟要娶媳妇儿的不是她。

她当然也知道，真要去了不可能不发表意见。

李燕是尊重她的。

“去，你是小姑子呢，也能掺言。”李燕道：“咱一家子都去，就算没看上也当是一家子吃个饭。”

李燕都不好说什么了，对方姑娘知不知道她相看的压力有多大啊。

高凯听力好，将厨房里老娘和这个妹妹的对话都听了一个清二楚。

就觉得哪里不正常。

是了，这个妹妹据说还没满十五岁，老娘和她说话讨论的问题怎么都那么高深。

听那口气边老爹厂子里的事儿她都知道啊？

“那小齐的拖把放在街道办卖，还别说生意挺好的。”李燕合的了拖把一边拖刚才掉下的水渍一边道：“最主要是打的那个招牌吸引人，人家一看残疾人做的。找谁买不是买，买一个还能支持一下他的献个爱心。你这一招挺好使。”

“干妈，主要是这个时代不缺有爱心的人。”李新月笑了。

是的，齐思言的拖把说要放街道办卖的时候，李新月就给出了一个主意，写上了扎拖把的人的经历，没腿只能用手做拖把补贴家用。

放一个牌子在那边上，很好的解释了为什么街道办会有卖拖把的事出现；同时也那些残疾人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榜样，让更多的人看到，没腿也好没手也罢，世界的路千万条，只要你肯做是饿不了肚子的。

“是啊，世上好人多。”李燕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高凯听了就觉得这小姑娘挺狡猾的，善于抓住人性的内心。

“对了，干妈，苏平安升了个小官，当了排长了。”李新月笑着给她报了一个喜。

是的，哪怕是小小的排长也要报个喜，那是自己的人，与荣俱荣。

“那孩子真能干。”李燕一听就高兴了：“当日你干爹看了就说是个好苗子呢，果然没有错眼。”

“还是多谢干妈干爹给我们找了安教练让他磨练磨练，去部队才没有那么难，听说每次训练他都是尖子兵，所以就有机会升呢。”李新月永远记得高学峰的大恩。

“你干爹可是一个害怕麻烦的人。”言下之意，之所以下帮苏平安也是看在李新月的面上的：“但他看人也准，说你们都是有出息的孩子，帮衬帮衬是应该的。”

正说着话，高学峰回来了。

“爸。”

“干爹。”

几乎和高凯是一起开口的，李新月不好意思的朝他笑了笑，不是想抢他的镜头啊，只是觉得回来了就要打招呼吗，一家子人亲亲热热的。

“嗯，新月来了。”高学峰对儿子只有一个吝啬的嗯字，而对李新月这个干女儿的到来却是很高兴。

有没有搞错，谁才是亲生的？

高凯意识到这个问题后他都有点发窘，原来自己还是在吃醋。

多一个妹妹也不见得是好事，将父母的宠爱分了一半出去。

“干爹，您瘦了这么多！”李新月才没管高凯的表情，而是认真的看了看高学峰，整个人瘦了不说，脸色也不对劲儿，憔悴中还带着黄：“干爹，您得好好休息，工作是做不完的。”

她觉得这样的瘦是不正常的，离上次见到他时完全变了一个人。

不行，她得给李燕提个醒，得上医院做个检查才行。

“爸……”高凯这会儿也觉得老爹和两年前相比变化太大了，那时候的爹年轻红光满面的。

现在就像是一个老头儿了，仅仅两年没见而已。

老爸就变得这么老了吗？

时光真正是飞逝如电，岁月是把杀猪刀。

“爸，如果太累就别干了吧。”高凯不知道怎么表达，说出来这句话却遭到了老子的一记冷眼。

“那你们训练太累是不是就摞挑子不干了？”高学峰都不想说他了，这小子就会退缩，这像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