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总要急着去帮张丽丽赶鸭，奈何被一条肥狗挡了路。

“新月，家公家婆都躺在床上了，病了两个多月了，和你家婆一样的病。他们一直念叨着你，你快跟我去看看吧。”说着肖涛就试图来抓她的手。

“我家婆病了说不出话。”王老太是怎么病的你们李家的人没个数吗，一样的病还能念叨她，当自己是三岁小孩好哄啊，念她，呵呵……

“真的，是真的病了。”肖涛道：“不信你跟我去看。”

“他们真病了？”探头看了一眼死气沉沉的堂屋，想着最后一次在这道门里是为冬梅娘送葬，黑木棺材里装的是她年仅三十岁的亲娘，李总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们病了关我屁事！”

她死亲娘了这李家人都能置身事外，这会儿找自己，一准儿是黄鼠狼。

傻子的帽子是他们送自己的，而不是因为自己真的就那么傻。

李新月要走，肖涛不让，左拦右挡。

“好狗不挡道”李总心里的愤怒无以复加，冷冷的看着他：“让不让？”

“二舅妈，你回来了呀？”李新月突然朝着他身后喊，肖涛吓了一跳，连忙跑回屋里了。

小样！

李总快步离开，她才是真的要去找二舅妈。

不过，离开的时候心里很不爽，这李家的人和狗都不是好东西啊。

罗二娘家门口的田坎上，张丽丽一边唤一边丢了泥块往田里丢。

“建子和宇宇这两个小混蛋，回来老娘非收拾他不可。”鸭子下了田吃得可欢快了，哪里肯上来。

“要不你下去撵吧，谷子长得茂密，鸭子也不怕。”罗二娘道：“这谷子要是熟了倒随便它们吃，撑死也吃不了多少，眼下才开始灌浆，糟踏了就可惜了。”

“就是呢。”张丽丽只好懊恼的挽起裤脚跳下田。

“罗二婆吃过晚饭没有。”李新月看见罗二娘甜甜的打个招呼。

这王家村的人，绝大多数都是善良的。

“还没煮呢，新月回来了，这闺女越长越漂亮了，像你娘……”话说到这里，罗二娘就住了嘴了，提起冬梅就是王家人的伤，她也是顺口就说出来了，真是不应该啊。

“二舅妈，鸭子上来了吗？”李新月知道她忌讳啥，也就没有接话，跑到田坎上道：“左边，二舅妈，我看着谷子在动，在左边。”

“这一群畜牲，回头全杀了它。”张丽丽人不高，谷子长得好，下水田脚陷到了大腿上了，整个人就像是浮在稻谷上，禾苗尖刺得她眼睛都睁不开：“整死老娘了。”

“全杀了也吃不完啊，要不要帮忙，我这牙啃骨头还不赖。”罗二娘笑着回答。

“好嘞，吃肉的时候喊您老。”张丽丽也笑了。

东撵西撵，张丽丽总算将鸭子撵了起来。

“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李新月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回头唤，十多只鸭子摇摇摆摆的跟在了她后面：“二舅妈，您看我这鸭司令当得好不好啊。”

“当鸭司令有什么好，回头我家闺女要考清华北大坐办公室吃国家粮呢。”张丽丽笑着大声说：“放鸡放鸭都是没出息的娃干的，适合建子和小宇哥儿俩。”

“呸！”李卫方正在撵鸡，突然朝着李新月来的大路上吐了一口口水。

李新月好想骂娘，算了，这家房子屋基不好，总出疯狗！

“闺女呀，这人呢还真不要和畜生一般见识，你别看它摇摇摆摆的走着不得了，其实也就是装装样吧了。”张丽丽自然也看见了李卫方吐口水，脸当场都黑了，不过转着弯的骂人也是她的强项：“畜生就是畜生，它怎么也变不成人样子。”

“嗯，二舅妈，我知道，哪怕这鸭子糟踏了粮食你也不要生气，要气就直接杀了它，吃肉喝汤多好啊，犯不着为了它气伤了自己的身体。”李新月点头，她样子像冬梅娘，但是性子不像。

不，确切的说她长得像软柿子，若是有人捏必然会有变成刺猬的。

李卫方也听说这两人指桑骂槐了，但是也找不到回驳的理由来。

到底是因为听张丽丽说那臭丫头考什么清华北大给刺激的。

她算什么呀，一个贱人生的贱丫头罢了，哪能和李新阳比。

人家李新阳才是真正的学习好，市八中重点中学读书呢。

而且，听张秀敏说，每学期都会有奖状，奖状都贴满了一面墙。

要考也是李新阳考，这个傻丫头考个屁。

边想边撵鸡，鸡去往一边飞。

“家鸡打得团团转，野鸡打得满天飞，野鸡飞上枝头也变不成凤凰。”李卫方突然间大声说起话来，说完还哈哈大笑，她觉得自己也很厉害啊，这会儿也对得上。

无语！

李新月觉得乡下这地方呆着真窝火。

抬头就看见不想见的人，回头这地儿还是少回吧。

“回来了，建子和宇宇还没回来，新月不是饿了吗，喊他们回来吃饭吧。”徐美兰已经做好晚饭了。

“喊什么吃，我们吃，什么时候能饿着他们。”说起两个儿子，张丽丽就是一肚子的气：“大嫂，你伺候一下娘吃饭，闺女，你去吃，我先洗澡。”

在田里和禾苗作斗争，脖子上脸上手上全都被划些口子，汗水了沾染，又痒又痛。

“吃饭。”王老太被大儿媳扶着坐在了饭桌前：“新月，吃饭。”

老太太感觉自己能坐在饭桌前吃饭都是莫大的幸福了。

她在床上整整躺了六个月，自从自己能站起来了就坚持要坐在一起吃，单独吃独食，还得儿媳孙子喂，伺候老先人似的，虽然孩子们都孝顺，在她却是受罪。

“好。”李总是真的饿了，连忙给老太太盛饭挟菜：“家婆，我这次回来看您身体好了很多好高兴好高兴。”

小孩子的高兴就是用言语来表达的。

“家婆看你也高兴。”王老太看着外孙女长得越来越像冬梅，想着那个苦命的孩子，鼻子一酸眼泪就流下来了，又怕被孩子看见，连忙将脸埋进了碗里面。

这一幕却被李总看在了眼里，心里也是一阵抽痛。

这张脸真的像冬梅娘啊，唉，是福也是祸吧，老太太是逃不了思念了，透过她这张脸就能看到自己的小女儿，真是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