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空摇摇头：“她懂什么酒，殿下，这杏花酒闻着香，其实极烈，不适合初喝酒之人。”

“这么香，能有多烈。”楚灵不以为然。

待林飞扬回来，送上几盘小菜的时候，楚灵拍开酒坛，替自己与法空斟满。

她端起碧玉杯，打量一眼杯中酒。

清澈如泉，花香如杏，当真是令人胃口大开，恨不得一饮而尽。

于是漫不经心的将碧玉酒杯端起：“大师，敬你一杯！”

因为救自己之事需要保密，所以她一直很注意，守口如瓶，只要自己心里知道就好。

法空端起来，刚要说慢点儿喝，楚灵已经一饮而尽。

“咳咳咳咳……”楚灵顿时剧烈咳嗽。

她脸庞迅速变得绯红，好像羊脂白玉上抹了一层胭脂，娇艳夺目。

法空失笑。

楚灵没想到这看着清澈诱人，闻着香气扑鼻的美酒，喝起来竟然如此的辛辣，差点儿喷出去。

她捂着嘴剧烈咳嗽一番，终于慢慢停住，疑惑的看看酒坛又看看法空。

法空笑道：“这酒就是这么辣，闻着香罢了，所以别听那小丫头的，她根本没喝过。”

“……还好吧。”楚灵深吸一口气。

她咳嗽过后，忽然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痛快淋漓感，于是再斟了一杯，一饮而尽。

“吁——！”她痛快的吐口气，赞叹道：“好！”

法空无奈的摇摇头。

看来是天生的酒鬼，自己开了一个坏头。

楚灵赞叹道：“青萝推荐的没错，这杏花酒确实不错，我很喜欢。”

“不管好不好，还是少喝一点，小酌即可。”法空道。

——

两人喝了八杯，信王爷楚祥到了。

“九哥。”楚灵笑盈盈起身。

她娇艳欲滴，嘴角含笑，媚态惊人。

楚祥看得吃一惊，扭头看看法空，又看看楚灵：“十五妹，你这是……”

“多喝了两杯。”法空苦笑道。

他到后来劝阻，可是没能劝住，楚灵越喝越想喝，一坛酒很快就喝了一半下去。

楚祥没好气的道：“小妹，你真是出息了，学会喝酒了，父皇知道了会如何说？！”

“哼，别拿父皇吓唬我！”楚灵摆摆玉手，笑嘻嘻的道：“这老头奈何不得我。”

“真是……”楚祥上前，轻轻一拍她后背。

顿时汹涌的力量瞬间贯穿她毛孔，让她身体里的酒精渗出毛孔，酒香四溢。

楚灵迅速清醒过来，懒洋洋的伸一下懒腰，慵懒的道：“九哥，你就是这么无趣。”

她虽然微醺，却保持着清醒，反而觉得这种状态极好的美妙，细细品味着。

“耍酒疯就有趣？！”楚祥不以为然的哼一声，看向法空：“大师……”

“没劝住。”法空摇头笑道。

“这丫头！”楚祥知道楚灵的性情。

看着文文静静的，温柔贤淑，其实是说一不二，被宠坏了的丫头。

“大师找我来是……？”

法空请他落座，将事情说了一遍，听得楚祥连连色变，最终脸色阴沉欲滴。

他没想到竟然有这般疯狂的家伙盯上了楚灵，非要杀楚灵不可，尤其楚灵还是一个不会武功的文弱女子。

简直卑鄙无耻到极致。

“大师吩咐便是，到底要如何做？”楚祥沉声道：“一切听从大师的吩咐。”

他没有说请法空一定要救小妹，因为法空已经在着手救人，否则也不会把自己找过来。

相比于楚灵，楚祥对法空的神通更有信心，所以无条件的相信并配合。

“其实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法空道：“现在要确定那赵明泽动手的时间，从而能够及时阻止它他。”

“怎么确定？”楚祥皱眉：“恐怕当时也不会去看时辰，通过阳光与影子也没办法精确定。”

“时间……”法空闭上眼睛，开始在脑海里拉片子，将看到的未来情形一帧一帧的播放，寻找能够确定时间的线索。

他天眼通所见，楚灵与小星小月往外走的时候。

小星与小月习惯性的去扶楚灵，却被楚灵拍开她们手掌，大步流星加快步伐。

小星与小月忙追上去，生怕她摔倒。

恰在此时，楚灵在拐角处看到了呆呆站在墙角的赵明泽，然后赵明泽忽然出剑。

剑光如闪电横空。

楚灵的首级顿时飞起，在空中闪过惊愕之色，万万没想到赵明泽会出这一剑。

法空反复观看这一剑。

这一剑确实精绝，但这一剑并不是神剑峰的剑法，还达不到神剑峰的水准。

这一剑很显然是赵明泽蓄力一击，是将周身所有修为凝聚于这一剑中，又快又狠又准。

楚灵纵使修炼了鱼龙乾坤变，鱼龙乾坤变乃是世间最顶尖的奇功之一，可毕竟刚刚修炼，修为尚弱。

更何况，她修的是内功，练的是养身拳，还没真正开始练战法。

虽说这一剑如此之快狠准，便是换一个人，剑法差十倍，楚灵恐怕也避不开。

小星与小月顿时惊叫，同时扑向赵明泽。

赵明泽忽然一笑，似是解脱似是愧疚似是神往，看着她们到了自己跟前，小手便要拍到自己胸口之际，“砰”一下化为了血雾，将两女吞噬。

小星与小月顿时僵住，随即倒地气绝而亡。

随即怒吼声响起，难以置信的惊呼：“老赵！”

“赵明泽！”

“姓赵的！”

……

一群人扑过来，看到的只是楚灵与小星小月的尸首，而赵明泽已经化为血雾彻底消散。

法空的天眼通继续看下去，看到了一群人目瞪口呆，惊惶失措。

楚灵与小星小月被杀，意味着他们这些护卫的失职。

而失职的护卫会被逐出禁宫，下放到地方做一个小卒，这一辈子就到头了。

再也甭想回到神京，一辈子不得翻身，甚至子子孙孙都没办法翻身。

赵明泽这相当于把他们推入了深渊。

“混帐王八蛋！”

“发了什么失心疯！”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我说他为什么明明下值了，还赖在这里不走，我该问问他的！”

……

法空看到这里的时候，暗自摇头。

这些护卫都是俊杰，否则，也不可能被遴选到禁宫做护卫，身世品性及武功无一不佳。

可面对这般情况，面对自己一生的转折关口，都失去了镇定与冷静。

利令智昏便是如此。

法空睁开眼睛。

“大师？”楚祥与楚灵都盯着他一眨不眨眼。

“差不多找到了。”法空道：“王爷，你跟内侍卫总管熟悉吧？”

“当然熟。”楚祥点头：“我找他？”

“问问赵明泽何时下值，……殿下可知？”法空忽然看向楚灵。

楚灵颔首：“不必问侍卫总管，我知道，赵明泽是辰时下值，负责晚上这一段。”

“辰时……”法空道：“王爷，那你就在辰时动手吧，想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捉了他，送过来。”

“……好。”楚祥缓缓点头。

捉一个禁宫护卫出宫，确实不是一件容易事，可他决定要做成。

法空微笑道：“那应该就差不多了。”

他说着话再次运起天眼通。

片刻后，他脸色阴沉下来。

楚灵见状轻哼一声：“看来还是不行，我是不是一定要被斩了脑袋才罢休？”

法空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看看楚祥：“还有一个也要一块儿捉住了带过来，是那个秦玄清。”

“行，没问题。”楚祥道。

一个是捉，两个也是捉，自己身为大宗师，捉两个禁宫护卫还是小菜一碟的。

法空沉吟道：“可他们的上下值时间是不同的，恰好错开，……而且也不能捉得太早，免得打草惊蛇。”

“那何时动手？”

“还要再找一个人。”法空道：“同时动手捉他们两个，猝不及防才好，否则会直接催动碧血化生诀。”

“……也行。”楚祥想了想，缓缓点头。

他与钦天监的老监主秦千里关系极好，可以请他帮忙。

秦千里有洞天彻地妙眼，应该也能看得出不妥之处，也没人会阻止秦千里。

法空双眼再次深邃如古井，看向楚灵，然后看向楚祥，眉头再次皱起。

楚灵叹一口气。

她觉得太难了。

自己这命难道就改不了，杀劫就消弥不掉了？

老天注定要取了自己的性命？重病取不了自己性命就让刺客取自己性命？

她感受到了冥冥之中的恶意。

法空道：“秦监主到时候会被事情缠住，有心无力，所以王爷，还是要另想他法。”

楚祥皱眉：“老秦会被缠住？”

法空点头。

楚祥想了想，面露肃然神色。

如果老秦不行的话，其他人就够呛，毕竟从禁宫里抓禁宫护卫，再带出禁宫，需要担着极大的干系。

其他供奉可不会帮自己这个忙。

法空看向楚祥，沉吟道：“这样罢，先制住秦玄清，再制住赵明泽。”

他深邃目光照在楚祥身上，满意的点点头：“这样便可以了。”

“总算行了！”楚灵长舒一口气：“怎这般麻烦？”

法空看看她。

楚灵反应极敏锐，一下明白，笑道：“不会是只有我身上这般麻烦吧？”

法空点头。

楚灵失笑：“我这是被老天盯上了不成？”

“殿下这是有大气运之人。”法空道：“对天地朝廷影响巨大，自然逆转命运也就代价巨大，甚至反噬极强。”

他现在终于想明白了楚灵为何如此难以改变命运，却是身怀大气运。

“什么代价？”

“现在还不知道。”法空摇头：“殿下还是想办法弄些防身宝物才好。”

“我回去便跟父皇与母后讨要！”楚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