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红衣

沉寂已久的黑暗散去,白色封皮上贴着血红喜字的灯笼让人感到怪异,耳边是喧闹的嬉笑,来来往往的人嘈杂喧闹,夹杂着不时的鞭炮声,然而就是看不到人。

环顾四周,身处一座围成环装的建筑,竟然是一座环形土楼,很早以前见过这样的土楼,但再次见到这样的围楼却能感觉到不一样的风情。

可惜现在这土楼感觉更像一个围猎场,而自己正是这猎场中的猎物。

地面红色的碎纸密密麻麻散落在青石板,四周感觉好像不少的人走来走去的声音,那些人欢声笑语,虽然听不清但是感觉实在相互祝贺,看起来这里似乎在举行一场婚礼,诡异的地方是,自己看不到任何人影。

安琪打量着,陌生的环境总是让人不安,不用想也知道这里就是新的一局的地方?可是这么多人,另外三个人和鬼在哪里?难道鬼隐藏在人声之中?想到这里,立时心乱如麻迅速远离空旷之处,背靠在墙壁上。

越是想着那些诡异的事,反而越是紧张,上一次差点被那个鬼分尸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估计还没有和那些东西接触,自己先把自己吓人了。看月亮才在头顶露出角,没有看到土楼的大门位置,小心翼翼的搜寻着,想试试能不能离开这里,如果能离开最好,这里感觉虽然不是上次那种鬼地方,但是反而觉得更加诡异。

走了数十步,安琪感觉到一丝奇怪,向后退几步,低头看了一下,然后又向前走了几步。一滴冷汗从脸颊滑落,感觉到一阵恶寒。

无论自己走多少步,自己所在的位置始终没有任何变化。

才过多久,月亮已到中天,头上惨白的光芒洒在青石板地面,四周沉寂得让人烦闷,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些许白色从天空飘落,定睛一看竟然是死人用的纸钱,落地之后变得模糊透明,最后竟然消失不见。似乎这些纸钱雨只是一种看得见没有实体徒具其形的东西,不知是为何人送上。

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一阵锣鼓声,唢呐声,还有其他一些乐器的声音混杂,这里所有人声都消失了,取而代之是一个毛骨悚然的笑声,就像嗓子被掐住的时候的那种笑。也许是土楼造成的回声,那笑声在耳边环绕不停,根本无法判断方向和位置。这样的环境让人觉得不安,觉得全身不自在。

一点红色的东西在土楼中间大院慢慢显现,在夜幕下显得如此的诡异,周围温度似乎坠入冰窖降低了数十度,让人觉得就像身处冬天的寒风中一样。那红色就像是无数红色蚂蚁堆积起来又像是不断凝聚的红雾,在大堂上白色灯笼的映照下十分刺眼,就这么在纸钱雨之中出现一个歪着头的新娘?!就像有一根看不见的绳子拴着脖子挂在空中一样,双脚离地,身上的喜服随风摆动。

“冥婚吗?”

张青禹穿过门洞,只看到一抹红色的影子眨眼间消失不见。。

刚才感觉到的那一丝诡异的波动早已消失不见,此地又是一个悲剧场所。

其实稍微有点见识的人估计都能猜到这个地方发生了什么事,明明应该是喜庆的婚姻殿堂,却是沾染鲜血和冤屈的屠宰场,无辜的灵魂成为这场无聊闹剧的祭品,在欢声笑语中向着些冰冷愚昧残忍的人们发出怨恨的怒吼。刽子手们满脸带着喜悦的神情,扼杀一条无辜的生命。这样的场景让人感觉全身发冷,心里发慌。人不应该是这样的才对啊!或者这才是人性最真实的一面?为了自己家族的永久延续,牺牲个把无关紧要的人又如何?至于天谴?他们会在乎吗?

世人皆有罪恶的一面,他们喜欢自己身处世俗道德伦理法律智慧的制高点,这样他们可以嘲笑一切与他们不符的人,他们可以借旁人之手清理掉那些比愚昧的人。仅仅因为风水先生说的,冥婚可以借他人之运,改家族气运。只要有这个高大上的理由,哪怕双手沾满鲜血,他们也会毫无顾虑前赴后继去完成这无趣而愚蠢的事情。

也许这样的事每天都有发生,很多东西人是无法决定的,只能说无可奈何。他们为了永远延续香火气运,结果这种行为反而为自己家族造成了毁灭,招来凶狠残暴的恶灵粉碎了他们的妄想。

那一抹血红的影子,如火的嫁衣,两眼大睁死不瞑目,美丽的容颜早已不在,嘴角撕裂,脖子被拧断,这就是她生前所遭受的一切?所以她向这世间复仇?让世人体会痛苦吗?

“希恶鬼这是想干嘛?”

张青禹眉头紧缩,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好。

对方的狡猾远远超出他的计算,想要彻底解决问题,只能是将希恶鬼彻底斩杀。

最要紧的是其生性谨慎多疑,稍微一点风吹草动就可能失去踪迹。

如果出手把这里的鬼收拾了,它很可能就是直接溜了,到时候想在找到它的踪迹就难了。

修为被压制,避免打草惊蛇。

这种难缠的鬼为什么还能到处跑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世界的阴暗能为这些鬼怪提供力量。

说实话,从人与人之间的争斗突然升级到人与非人类的争斗有些不习惯。

人与人已经够烦人的了,现在还得与妖魔鬼怪斗。

耳边传来阵阵嘶哑的笑声和粗重的喘息声。

许长言有些着急,急急忙忙奔逃,不时回头张望。

这场该死的赌局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怎么会是和厉鬼博弈?

赌局不就是牌九麻将筛子扑克之类的玩意儿吗?为什么会变成杀与被杀?

拐进一个屋子,将门关上用背抵着。

明明还能看到燃烧的炉子,温热的食物,飘香的酒坛。

这座巨大的土楼却不知道什么原因,别说人影,就连猫猫狗狗甚至一只鸟都看不到。

旁边的柜子突然打开,吓得许长言心脏一紧。

汗水把衣服打湿,黏在身上怪难受的。

捂着肩膀被划伤的口子,鲜血暂时止住不再流出来。

回想起那惨白无血色的皮肤,腐烂血肉模糊的脸,被撕烂的嘴。

以及那双空洞冰冷充满怨恨的眼睛,根本不是人类该有的。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伴随着一声尖锐的吼叫,关上的木门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直接震碎。

木块门板散落一地,那个身着红衣的东西追上来了。

浓郁的血腥味腐臭味扑面而来,猩红的指甲看得让人发毛。

许长言咬着牙从另一道门冲了出去,来到走道上却觉得浑身发冷。

两头各有一个与屋子里那个一样的''人''挡在路上。

“呵呵.......”

三个身影同时捂着嘴轻笑。

那幽怨的笑声在土楼间回荡,忽近忽远。

让人全身发毛,就像是被凶恶的野兽盯上。

噗嗤一声,许长言只感觉背后胸前一阵刺痛。

一只惨白的手从心口钻出,手里还捏着一颗跳动的心脏。

脸颊右侧那个东西把头靠在肩膀上。

“都...去...死!!!”

那个东西说出诅咒一般的话语,许长言被推倒在地上,张着嘴想要呼喊,却被不住流淌的鲜血堵住,只能发出呜呜的悲鸣。

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染红,全身就像失去力量只能抖动几下。

疼痛,心慌,冰冷就像溺水一样的感觉涌上来,模糊的视线能看到那个东西从眼前走过。

猩红锋锐的指甲上滴下的血正好落在许长言脸上。

伴随着最后一口气呼出,许长言大睁着眼睛一动不动。

双眼包含恐惧和求生的**,眼泪和鼻涕顺着脸流下,却落得死不瞑目。

“这.....来晚一步。”

张青禹眉头紧锁。

让饱含怨恨的厉鬼追杀这些人,它能获得什么?

这样做的意义又是什么?

就算是手染鲜血,背负罪孽,但是更多的都只是充满贪欲的人和毫不知情的普通人。

死后能提供的怨恨和愤怒也并不多才对。

凝结业力也不是这么做,这样做对它没好处啊。

闭上眼,周围竟然感觉不到一点魂魄的气息。

干净得有些不正常,唯一留存的还是那个红衣厉鬼留下的阴冷寒气。

“被吃了吗?”

张青禹感觉有些棘手,这才第二局赌局就已经有第三个受害者了。

那么在自己来之前又有多少人惨遭荼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