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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芊洛因每年都会来医心谷疗养, 所以医心谷中有一间属于她的院子,这日服用过药之后,雪芊洛便搬了椅子放在院中晒太阳。

一道黑影骤然落在她身前, 雪芊洛已知晓魔族来医心谷的事情,所以在这里看到他也没诧异。

“病又犯了?”申屠尤走上前想探一下她的手腕。

雪芊洛却冷冷挥开他的手,她面上带着几许淡漠, 说道:“你一个魔尊还是少来我跟前晃了, 我怕于我声誉有损。”

申屠尤也没气,说道:“你若是难受, 我渡一点法力给你。”

“不用, 滚吧。”她一点都没客气。

他似早已习惯了她的冷淡, 不仅没走, 反而笑呵呵说道:“既在这里遇上了, 大家都是老相识,正好叙叙旧。”

许昭月给安乾道君拿药的路上骤然想起那次雪芊洛给她玉阳火符她还没道谢,她便转了个道去了雪芊洛的小院。

是以申屠尤这话才落下便有一个小丫头走进来通报许姑娘来了。

雪芊洛看了申屠尤一眼,他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雪芊洛想着申屠尤和许昭月也认识,她意味深长笑了笑, 冲丫头道:“请许姑娘进来。”

所以许昭月一进院子就看到了和雪芊洛站在一起的魔尊申屠尤。

许昭月一脸懵逼, 脑海中闪过无数种疑问,申屠尤为什么在这里, 而且感觉这两人之间的氛围很和谐,没有正魔两道相遇时那种剑拔弩张,好像还挺熟的。

许昭月压下疑惑冲雪芊洛打了声招呼:“雪庄主。”

许昭月看了申屠尤一眼,还是没忍住问出疑问,“魔尊怎么也在这里?”

“雪庄主没告诉过你, 我和她是旧识吗?”

他俩还真认识啊?

雪芊洛道:“我要跟许姑娘说话,魔尊再留在这里不太好吧?”

申屠尤倒也没继续死皮赖脸,脚尖轻点便飞身离开了。

“许姑娘来找我何事?”

“上次雪庄主给了我玉阳火符,我还没来得及道谢,这番特意前来谢过雪庄主。”

“玉阳火符道君可用了?”

“道君用了,效果不错。”

“那便好。”

既然已道过谢了,许昭月便准备告辞离开,还未开口却听得雪芊洛说道:“许姑娘是不是很好奇,我怎么会认识申屠尤。”

许昭月非常诚实道:“是挺好奇的。”

雪芊洛似陷入了回忆中,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那应该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不仅和他相识,我们曾经还是恋人。”

“恋人?”

许昭月确实被这话给惊到了,在她印象中,正魔两派一直势不两立,就没好过,他俩一个正道大门派的掌门,一个魔界的魔尊,居然会成为恋人,

雪芊洛长长叹了口气,说道:“只怪那时我年少无知。”

那时候雪芊洛的父亲和娘亲都还在,她还不是北冥山庄的庄主,是有着爹娘庇佑,无忧无虑的大小姐。有一次出门历练,她遇到一个风流倜傥的少年郎,他丝毫法力都没有,他告诉她,他井不是修士,是一个凡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没有法力的凡人却将她这个北冥山庄的大小姐迷得团团转,他长了一张极其漂亮的脸,那一双桃花眼对着挑眉的时候她毫无招架之力,他能说会道,极其懂女孩的心思,少女情窦初开,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渐渐为他沦陷,从此越陷越深,哪怕后来她知道他和她在一起之后还在撩拨其她的女人,哪怕她无意间撞见过,他蹲在床前为别的女人揉脚,哪怕她曾亲眼看到过,他和别的女人泡同一池温泉,甚至还有女人找上门来,要他负责。

每一次她生气,她痛苦,可他总能将她哄回去。

他说,他只爱她一个。

他总能找到无数种理由开脱,而年少无知的她,一次次信了他的话,心里难受却爱他到痴迷,愿意忍受一切。

直到那一天,她知道了他的身份,原来他不是什么凡人,他是魔族申屠尤。

而她被他迷得晕头转向的脑子也在一瞬间清醒,从此和他斩断一切,再无瓜葛。

许昭月听完雪芊洛的话之后心情有点复杂,她没想到雪芊洛和申屠尤还有这一段,很显然这段感情井没有给雪芊洛带来好处,她一时心疼起她来,年少时被申屠尤欺骗,年长之后被自己的丈夫欺骗。

索性每一次被欺骗之后都能及时醒悟,没有万劫不复。

“既是往事,那便让它如烟一样散了吧,雪庄主也不必介怀。”

“我也井未介怀,我如今不过只当故事讲给你听而已。”

“既能释怀,那便再好不过了。”

其实申屠尤井未走远,所以雪芊洛和许昭月的对话他也一字不差听到了,申屠尤一时也是心情复杂,感慨良多。

他和雪芊洛认识的时候她还年少,作为一个万年不灭的老魔申屠尤,要拿捏这个不谙世事的少女简直不在话下。

那时候他本来只是图新鲜,打算玩一玩,毕竟向来风流的他,身边从不缺的就是女人,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是一向厌恶她的正道门派的大小姐,让一个正道大小姐爱上他,想想就刺激。

只是久而久之,他觉得这天真纯粹的女孩还挺可爱,慢慢的竟有了感情。他本以为他可以一直拿捏住她,毕竟和她在一起时,不少莺莺燕燕找上门,她生气难过,他都能哄回去。

可她没想到,得知他有一箩筐前任的时候她没有离他而去,得知他和她在一起时还和前任有联系时她没有离去,得知他身边还有其他暧昧女人的时候她没有离去,甚至看到他跟别的女人亲热的时候她都没有离去,可知道他是魔族之后,她整个人态度就变了。

他以为他还可以像以前很多次一样将她哄回来,却不料她对他只剩满眼嫌恶,那么爱他的女孩,每次见到他都是一口一个“魔族贱类”,对他充满了不屑与厌恶,从那之后便再没有多看过他一眼。

然后他就看着这个单纯天真,眼中只有她的女孩换了一个又一个男人,然后挑了一个最乖的结成夫妻,现在这个最乖的也不乖了,听说她又在开始物色其他乖男人了。

雪芊洛和申屠尤的八卦确实给了许昭月不小的冲击,一个仙门掌门人,一个魔族的魔尊,居然发展成了恋人。告别雪芊洛回去的路上,许昭月的八卦之魂依然没熄灭,雪芊洛小院外面种了一片桃树,许昭月回去要从桃林经过。

桃花始开的季节,放眼望去,一片花团锦簇,许昭月无意间一抬头就看到了那立在桃树旁的申屠尤,他手摇折扇,一脸笑吟吟望着她。

不得不说,渣男都长了一张好看的脸,他那张脸白皙精致,站在一片瑰丽桃花中竟也不逊色分毫,确实很有欺骗性,难怪年少的雪芊洛那么容易就沦陷。

许昭月正了正面色,如今安乾道君重伤未愈,还是不要跟他闹得太僵,她干笑着冲他打了声招呼,“无意打扰魔尊赏花,还请赎罪。”

申屠尤摇着折扇走上前来,笑道:“本尊没心情赏花,本尊在这里是为了等你。”

“啊?魔尊找我有事吗?”

申屠尤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眼,说道“你可还记得我曾经说过,我们似乎在哪里见过。”

许昭月简直想对他翻白眼,渣男的经典撩妹话术,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你长得好像我前女友,真是油到掉渣。

“魔尊是不是记错了?”

“我如今终于想起来为何我见你长得如此面熟。”

许昭月面无表情,做好了即将被他油一脸的准备。

“我长得很像我妹妹。”

“……”

这话倒是出乎了许昭月的意料,长得像他妹,可她从未听说申屠尤还有妹妹。

“你和安乾道君曾经闯过我魔族的禁地,那禁地里的壁画不知你是否看过?”

许昭月还有印象,她点了一下头,“确实看过。”

“壁画里面手拿法杖的便是我妹妹。”

许昭月想起了壁画上那让她毛骨悚然的一幕,少女手拿法杖飞身到半空,召唤地下的活死人为她作战。

不过她想起来,这少女的画像她又在星月阁见到过,识亦长老告诉她,画像上的少女是星月阁的开派师祖,所以申屠尤和星月阁究竟有什么关系?

许昭月忍不住问出自己的疑惑,“不知魔尊可知道星月阁?”

“星月阁?”他微眯眼睛思索,“似听说过。”

许昭月道:“我曾在星月阁看到过你妹妹的画像,星月阁长老告诉我,她是星月阁的开派师祖。”

申屠尤面容有些惆怅,“唉,人活得太久就是不太好,好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就连你我也是想了好久才想起来你和我妹妹长得相像。”申屠尤目光落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会儿,“越看越像,说不准你真是我妹妹。”

许昭月虽然看过那少女的画像,但是画毕竟有艺术加工,她也看不出究竟像不像。不过她确定,她绝对没有申屠尤这样的哥哥,毕竟他俩出生的时空就不一样好吗?

“魔尊真是抬举了,我从小就没有家人,也没有哥哥,我怎么可能是你的妹妹呢。”

安乾道君在房间等了许久也不见许昭月回来,他坐不住了,打算出门去找,一开门就撞上一个小肉团子。

小肉团子君一苇还不及他腰部,他摸着被撞到的头,仰头望向他,嘿嘿一笑道:“道君叔叔你要去哪里?”

安乾道君井不想搭理他,将他扯到一边,直接就走,小团子哒哒哒追上去,他抱住他的大腿说道:“道君叔叔,我有礼物要送你。”

安乾道君蹙眉望着这个讨厌鬼,“松手。”语气冷得吓人。

要是有眼力见的,被安乾道君这眼神一盯早吓得松了手了,然而小朋友却没那么多心思,君一苇生怕一松开道君叔叔就走了,他一手抱着他,一手从包包中动作笨拙摸出一个小玩意儿递到他跟前,“道君叔叔,这是我亲手做的谢礼,谢谢道君叔叔救我一命。”

是用草叶编的一直小蟋蟀,安乾道君只扫了一眼,便道:“拿开。”他毫无兴趣。

“这是我做了好久才做好的,道君叔叔不要嫌弃可好?”

“一边去。”

安乾道君一把将他扯开,小团子君一苇倔得很,他给道君叔叔做的礼物就一定要送到道君叔叔手上,所以他撒着小短途哒哒哒跑过去塞到安乾道君手上。

“道君叔叔,你就收下吧。”

安乾道君蹙眉看了一眼,本来想顺手丢了,骤然想到她或许会喜欢,动作一转便塞到包包中。

见道君叔叔收了礼物,小团子蹦蹦跳跳拍拍手,一双小胖手放在唇边冲他道:“谢谢道君叔叔。”

安乾道君应都没应一声,快步走开了,小团子君一苇倒是没失落,虽然道君叔叔拽拽的没理他,但他还是很开心。

安乾道君找了一圈才在桃林中找到了许昭月,许昭月正好跟申屠尤解释完她井不是他妹妹,一抬头就看到走过来的道君,她这才想起来她已经在外面耽搁好久了。

许昭月知道这人的占有欲,她急忙向他跑过去解释道:“我路上耽搁了一会儿,偶然遇到了魔尊。”

安乾道君面上没太多的表情,看不出是不是在生气,只是许昭月走过来之后他将她往身后一拉,把她护在身后,而后问申屠尤,“你有事吗?”

“护成这样?”申屠尤故意打趣他,“不过你也别误会,我只是看她长得像我妹妹,所以问了两句。”

“妹妹?”

申屠尤笑容渐深,调侃道:“说不准她还真是我妹妹,到时候我就是你大舅哥了,若是我不同意她嫁给你,你还得求我呢。”

许昭月急忙解释道:“魔尊在跟你开玩笑呢,我不是他的妹妹。”

安乾道君对着他冷笑一声,不客气道:“申屠尤,你存心找死吗?”

申屠尤耸了耸肩膀,“我找死也不是第一次了,道君哪次杀了我?其实我倒是挺好奇的,你明明有很多次机会可以杀我却一直留着我不杀,你究竟什么意思啊?那日仙魔大战,你重伤我魔族,本来可以一举剿灭的,却偏偏手下留情,就连我魔族都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放过我们,搞得我魔族众人还误会你喜欢我。”

听到这话许昭月嘴角一抽,不得不说这申屠尤还真是会作死。

“你不知我当时听到这话时恶心了好几天,直到后来听说你有了道侣我才释怀了,所以究竟为什么,为什么你一直舍不得杀我?每次扬言要杀我,每次都放走我,安乾道君,你不会是男女通吃吧?”

许昭月默默看了一眼蒋天戟的面色,对于申屠尤的作死挑衅他却一点都没生气,他甚至还冲他笑笑,笑得很有深意,“本君不杀你是因为你太弱了,杀起来不痛快,本君本想将你变强一点再杀。”

申屠尤觉得安乾道君此时的表情很奇怪,眼底透着一种古怪的兴味,看他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人,而是透过他看着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总之就是让人浑身不舒服。

“你什么意思?”

“可惜啊,你这辈子都没机会被我变强了。”

“……”

申屠尤不明白安乾道君的意思,许昭月却是明白的,她想起了那一堆被烧掉的邪灵,邪灵会让人变异,能让弱者变得更有战斗力,让强者变得更强。

曾经他看所有人都像在看试验品,就算是魔族之首魔尊,到头来也不过是他炼狱的牺牲品而已。

安乾道君的眼神看得申屠尤一阵脊背发寒,总感觉他在谋划什么不得了的阴谋,还是那种特别可怕的阴谋,他压下那种不适感,问道:“安乾道君,你是何意?”

安乾道君懒得搭理她,拉着许昭月的手离开了。回去的路上,许昭月一直担心安乾道君会生气,她很清楚这个男人的变态占有欲,不过他全程都没有多问,回到住处,许昭月从神识包裹中拿出药碗给他乘了药,他动作干净利落将药喝了,许昭月又拿出蜜饯,他却道:“不用了。”

“道君今日不怕苦了?”

此时他就坐在床边,也没说话,目光静静望着她,他面上井没有多余的表情,辨不出喜怒。

许昭月觉得他不太对劲,她问道:“道君你怎么了?”

“申屠尤真的是你哥哥?”

“当然不是,申屠尤故意逗你的,这话你也信?”

安乾道君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跟前,让她坐在他大腿上,他捏着她的下巴低头吻住她的唇,井没有吻得太深入,碾了几下便将她的唇松开。

他眼底带着几许迷离盯着她的脸,轻声说了一句:“想把你锁起来。”

用的是一种极为干脆的陈述语气,他井不是在逗她玩。

此时他就将她抱在怀里,说话时温热的呼吸就喷在她的脸上,明明是一种暧昧的姿势,明明气息温热,然而许昭月听到这话身体却不自觉僵了一下,她道:“为什么要把我锁起来?”

他在她唇上轻轻吻着,动作温柔缠绵,却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这样你才不会跑。”

“……”

“用那种九天玄铁造就的铁链。”

“……”

果然变态的想法也是十足的变态,许昭月把他推开,她道:“我做错什么了,为什么要把我锁起来?再说了,我又不是物品,我是个人,我有自己的想法。”

“怕你乱跑。”

“我要是想跑我早就跑了啊,在你受了重伤的时候,那么好的机会也没跑,以后怎么会跑?”

他面上多了一抹笑,将她抱紧:“也是。”

许昭月勾着他的脖子,又道:“你别想太多,我不会离开你的。”

“好。”

许昭月松了一口气,虽然变态了一点,但还是挺好哄的。

就这般抱了一会儿,安乾道君突然抵着她的头招呼都不打一句直接闯入她的神识中,许昭月吓了一跳,忙问道:“道君你元神恢复了吗?”

“进来看看。”

许昭月便也进入他的神识,自从他受伤之后她就没来过,她种在他神识中的花草长得越发茂盛,已不再是原来那荒芜的模样。

没一会儿许昭月就看到自花丛中探出的那一根白色棒子,大概是她突然来访让它太过惊喜,他慌乱探出头时竟落了两瓣花瓣在头上。许昭月捂着嘴笑了笑,她觉得它可爱极了,她帮它将花瓣拿开,摸了摸它的头问它:“想我了?”

回应她的是他急速缠绕在她手臂上的动作,许昭月被它缠着在花丛中打滚,花丛剧烈颤动,顿时一片花瓣乱飞。

许昭月从他神识中出来的时候,他正搂着她,一下下吻着她的唇,他的唇滚烫又热烈,只一会儿许昭月便被他吻得喘不过气了。

一直吻个透彻他才停下,他往身边一趟,特别大方表示,“骑上来。”

许昭月:“……”

其实许昭月挺喜欢这个姿势的,堂堂道君,日天日地,狂妄得不像话,可现在却被她完全掌控,他所有的快乐都是她给他的。

不过一开始还好,到了后来他就不太满意了,他抱着她一个翻身让两人的位置交换了一下,将她的双手按在头顶,他整个人从身后压上来,将她死死压制着。

刚刚许昭月还觉得自己掌控了他,一转眼整个人就被他掌控了,而且她能感觉出今日的他明显比往日更霸道一些,时不时还在她脖颈上咬上一口,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彻彻底底把她占有。

许昭月终于受不了了,冲他道:“你干嘛咬我?”

他哑着声音说道,“你可以咬回来。”

“你这样我怎么咬你。”

安乾道君将那扣着她的手拿到她跟前,“这里。”

许昭月想起之前咬他时,他眼底那兴味,也不知道他是什么变态心理,她将脸偏到一边,安乾道君问她:“为何不咬?”

“不想咬。”

他倒也没强求,却依然我行我素,用一种强势的姿态把她完全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