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嫌疑对象，怯生生的小云姑娘，如今就藏在不远处的假山后面，露出半张脸来。

看到宁策后，小云急忙迎了上来。

“妾身见过宁大人。”小云低头福了一礼。

宁策有些惊讶，“你居然知道本官的身份？”

小云低低地嗯了一声，“铁大人告诉了奴家。”

“你可有事？”宁策问道。

俏丫鬟的脸上露出愤恨的神情，“钱厨子一定跟大人说，是小云毒杀了主人吧？”

宁策微微一怔，随即便温和地笑了笑，“钱福给本官提供了一些线索，其实在本官眼中，所有人都有嫌疑。”

“果然如此！”小云脸上满是怨恨，随即她急忙对宁策说道：“其实钱厨子跟主人也有仇怨。”

宁策情不自禁地睁大了眼睛，没想到自己今日，居然见到了厨子和侍女互撕的场面。

“此话怎讲？”宁策不动声色地问道。

小云便说：“钱福趁着做厨子的便利机会，经常偷盗府中食材，就在老爷被害的前几日，老爷还呵斥过他，说道府中的食物，总是无缘无故减少，还对不上号，再这样下去就赶他走，肯定是他怀恨在心，偷偷暗害了老爷。”

宁策哦了一声，想了想，便转身吩咐杨志，“你回去调查一下小云姑娘说的情况。”

杨志当即领命而去。

对小云点了点头，宁策便带着孙安，离开了钱府。

站在外面的街道上，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宁策想了想，便转身望向那两名官差，“情况本官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多谢两位相助，两位请回吧。”

年岁稍长的官差急忙拱手施礼，“大人言重了，此乃小人分内之事。”

“哦，对了，听闻钱推官死后，周大人立即派人去缉拿那名胡商？”宁策问道。

官差点了点头，“正是如此，只是那胡商十分狡猾，我等四处设卡寻访，居然找他不到，定是他杀了人后，心中有鬼，急忙逃之夭夭。”

宁策思索着点了点头。

官差离去后不久，杨志也匆匆赶了过来。

“小云姑娘说的不错，那厨子果然在前几日，被钱推官狠狠呵斥了一番，钱推官还扬言要辞退了他，此事很多人都知道。”

宁策微微颔首，眼看不远处有座茶馆，便带着两人进去喝茶。

三人一边喝茶，一边讨论着案情。

“此事如果是他杀的话，凶手如何杀人，是个难题，”杨志皱眉说道，“属下刚才看过了，案几上四十个杯子，都一模一样，若真是凶手投毒，他如何能保证，钱推官肯定会挑选那杯毒酒呢？”

孙安也是面露沉思之色，“杨制使说的没错，属下刚才也查看过，下了毒的酒杯，外观和其他杯盏完全相同，难道，凶手只是单纯地想杀人，但是没想到杀的却是钱推官？”

宁策叹了一口气，总他觉得随机杀人这种事，不太可能。

他现在算是能理解周政了，难怪周政和梁中书都认为钱推官是自杀，此案虽然有疑点，但很多地方，只有自杀才解释得通。

比如钱推官和珊珊都用的砒霜自杀，又比如钱推官精确地找到了那杯毒酒，想到这里，宁策突然心中一动。

“或许，杯中的毒药，是钱推官自己下的？”话刚出口，宁策自己也吓了一跳，心想若是如此，那岂不正坐实了此人自杀的事实？

杨志说：“若是他杀，那丫鬟嫌疑最大，她下毒最方便，反倒是厨子嫌疑较轻，属下听闻，此人一直在后厨忙碌，根本没有去庭院投毒的时间。”

孙安点头赞同。

宁策思忖良久，终于拿定了主意，“丫鬟和厨子都有动机，但本官以为，我等的首要任务，乃是找到那个失踪的胡商，本官有种直觉，此人便不是凶手，从他身上，也能获得重要线索。”

杨志孙安两人急忙起身，沉声说道：“请大人示下。”

宁策微微倾身，低声对两人吩咐了一番，两人得令，于是匆匆而去。

次日上午，大名府守将李成和闻达，双双前来拜访宁策。

见面后，三人都很高兴，毕竟曾经一起扛过枪，打过仗，算是战友，并且取胜之后，李成闻达两人也得了功劳，朝廷多有赏赐，两人很自然地，把这一切归功于宁策。

看了两眼礼单，宁策微微有些诧异，便将其推了回去，便说道：“两位将军，何以如此客气，如此厚礼，本官不敢接受。”

李成和闻达对视一眼，哈哈一笑，“若非宁大人斩杀田虎，我等进军也不能如此顺利，原本我军与田彪在晋宁府僵持不下，而田虎死后，田彪军中大乱，士卒多有逃走，我军方才顺势追击，一战破敌。”

“若没有宁大人，我二人也得不到如此功劳，区区谢礼，不足一提。”

宁策问：“晋宁那边的战事，还算顺利吧？”

李成点头，“很顺利，托大人的福，基本是兵不血刃，便击败了敌军，不过，”说到这里，李成脸色有些凝重，“听闻田虎军中，还有女真人？”

宁策嗯了一声，“这些人十分悍勇，发现势头不对，转身就逃，好容易抓到几名俘虏，却坚称自己是契丹人，不是女真人。”

李成冷哼一声，“田虎与金人勾结，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却不知那几名俘虏，如今身在何处？”

宁策叹了口气，“如今朝廷正在推行宋金友好，共击大辽，那几名俘虏，好像是给放了。”

闻达怒道：“将士们在前线浴血奋战，好容易抓到几名俘虏，居然就如此轻易被放掉？这让那些死去的袍泽，如何能瞑目？”

宁策也是苦笑一声，心想这事是朝廷上那些大佬和皇上的决定，自己等人无法参与，也没有发言权。

联金抗辽乃是大宋国策，难以更改。

李成突然想起一事，便说道：“提起女真人，末将刚刚想起，金国大臣勃菫，曷鲁两人，作为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的使者，正在前去汴京的途中，估计再有两三日，就会途径此地。”

金国使臣来了？

宁策听了，心中不禁一沉。

金国已经如此凶悍，与这样强大的对手结盟，无异于与虎谋皮，实在太危险了。

只是联金抗辽作为宋徽宗亲自定下的国策，很难更改。

但若是能杀掉这两名女真使者的话……

宁策想到这里，眼中突然便有杀机，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