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双关么，我也会的。

艾伊一边想着，一边将珠子放回到原来的位置。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从西域来的，她自然是不太能看得上眼。

幼笳听到她的这句话后心中确实有些触动，要说“天作之合”这种事情，最初应该是形容自己和夫君的，就是因为自己的无理取闹而变成了命途多舛。

不过经过这么长时间后，她的心境早就蜕变的很是成熟了。

比起什么缘分注定，天作之合，自己和他这一路上的各种磕绊遭遇才是最有意义，最值得纪念一生的。

水到渠成固然可喜，但那也仅仅是渠成而已，在曾经沧海面前，亦难为水。

想到这里，她便点了点头，微笑着走到队伍的最后面，拉起秦云裳的手来到艾伊的身前道：“说起水到渠成，这位秦小姐和夫君也是有过类似的经历呢，而且还是天地作保，风雨为媒，再加上道家神仙的见证，在我们府中已经传成了佳话呢。”

秦云裳如何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有些无地自容的同时也在心道：明明是公主你在和她打什么言语机锋，怎么突然就把我给扯上来了。

不过既然已经“上桌”，这礼数便不能少了。

“公主可莫要开玩笑了，艾伊小姐，在下秦云裳，之前在府中早就听说你的美名，今日终于有幸得见了。”

艾伊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书香女子，如果单就容貌而言，自己就算和她不同族，那也能自信可以胜之。但是要说神态气质的话，自己好像就突然粗鄙庸俗起来了。

出乎意料的是，自己并未在她身上感觉到什么敌意。还有，她的言语虽然客气，但是语气里并没有一般初次见面的陌生感，那感觉，有点像是红袖儿和自己说话时的样子。

这什么意思？是她隐藏太深，还是……自己想多了？

“有幸的是我才对，”艾伊习惯性的说起场面话，道：“你们那儿有一句话叫‘腹有诗书气自华’，之前我一直不懂是什么意思，见了秦小姐后终于算是明白了。”

秦云裳浅浅一笑道：“艾伊小姐说笑了，在下不过是粗读过几本女训而已，难登大雅之堂，艾伊小姐不仅是人间绝色，还兼有经纬之才，莫说是在西域，就算加上整个人间，怕也是寥寥无几。”

艾伊则是回夸道：“寥寥无几总还是有的，秦小姐生的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就连天上的仙女儿怕也不过如此吧？”

“好了好了……”

一旁的红袖儿终于看不下去了，看着二人无奈道：“你们倒不如干脆点，定一下谁是王母转世，谁是玄女重生，好让我们好好祭拜祭拜，沾沾仙气。”

此言一出，剩下的几个女子都是忍不住掩嘴窃笑起来。

如此一来，刚才那有些紧张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些。

红袖儿又拉过素素和林小宁，对着艾伊介绍道：“这是公主的贴身丫头素素，当然也早就是咱们夫君的人了。”

看着二人互相见礼后，她又指着林小宁道：“这是咱们夫君的丫头，叫林小宁的，以后多半也是要以姐妹相称的。”

艾伊有些疑惑的望着二人，她虽然来自西域，但也是出身权贵之家，许多事情都是相通的。

像是这样的丫头侍女，家主兴致所至时，睡了也就睡了，顶多赏赐点儿银钱，极少是给身份的，就更别提和其他主妇平起平坐了。

如果那陈积真的这么随便的话，那……以后自己过去后算是什么？众多姬妾中的一个？然后随着“姐妹”越来越多，以及自己的年老珠黄，愈发的不受待见，最后彻底泯然于众人？

想到这里的艾伊终于忍不住道：“红袖儿姑娘，这一趟就有六个，姑臧那边的府里到底还有多少姐妹？如果这就是冰山一角的话，那我艾伊以后还是不过去凑热闹了。

还有……公主殿下和大家也是姐妹相称么？”

红袖儿吸了口气，笑笑道：“府里以后没有艾伊小姐的话，那倒是便宜了我们，总归是能少个争宠的人。

当然了，要是艾伊小姐真的看不上那些的话，这七夕之约最好也给毁了。这可是个重要的日子，每年就那么一天，我们可不想公子每次都缺席。”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好听，只是话中的意思却让周围几个女子都是一怔，刚才还略有好转的气氛也是急转直下，好似到了冰点。

包括幼笳，也是下意识的把心提了起来，刚才的她虽然也想解释一下，用话里有话的方式，但那至多也是占占便宜的小打小闹，她也没没想到脾气一向是最好的红袖儿，竟然会把话说的如此之绝。

艾伊既然选择和她们同游，自然也做好了撕破脸皮的准备，不过在她心里，会说出这种话的一直都应该是凉国的公主，甚至是那个叫周纸的。但是没想到的是，率先发难的竟然是一直和颜悦色的红袖儿，在她的印象中，这个“侍女”的气量应该是非同常人的。

好在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艾伊的气势也比之前强了不少，在红袖儿强硬的态度下，也还是扯了扯嘴角，随意道：“都一起跟来了，这也能说是缺席？”

“我们是来逛街游玩，还有欣赏沙景的，和你们的七夕约会有何关系？是你艾伊小姐放着正主不要，非要跑过来跟着我们的，怎么现在又怪起我们碍事了？”

“这……”

艾伊下意识的看向众人，心中这才有些恍然，原来她们就是顺路过来，不是专门给自己下马威的。是自己一时气急没有问清事情真相，这才有了这些误会。

可是，这脸子已经甩出去了，难道要再收回来不成？

要知道，在最近一年多的时间里，因为自己的建议和策划，和凉国的贸易如火如荼，赚的盆满钵满，她已经算是喀什葛尔最炙手可热的人物，莫说什么皇子公主，见了面要礼敬三分，就连皇帝也是信赖有加，大权亲授。

在这样的地位之下，刚才的两句言语都已经算是“和颜悦色，平易近人”了。

艾伊再次将视线转到红袖儿的脸上，对面那双淡净入海，连自己都有些自惭形秽的双眼也在望着自己，似乎是在等着她的回应。

“我……”艾伊的声音有些犹豫，沉吟片刻后还是垂下了眸子，道：“是我多心了，诸位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