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多事之秋

盛无隅驾着轮椅下了车, 往霖园公馆后院行去,这间公馆前后两幢小楼,前边主要是会客和厨房、影音室等公共区域和一些服务人员住着, 中间隔着花园, 后边的小楼静谧幽深, 才是盛家人住的房间。

平日里盛家老爷子和大房都在寰京住着, 静海市这边主要就是盛磊磊父母这一房住着, 但盛无隅辞职后,也时常在静海市这边住着, 盛磊磊就成了当仁不让要照顾小叔的人选, 虽然盛无隅从来不让人照顾。

盛无隅路上看到警卫队员在楼下,便知道父亲在楼上, 自己进了直达电梯上了二楼, 看到盛符云的秘书吴正魁正走出来,看得到他也笑了声:“三少来了?盛部长在里头练字呢。”

盛无隅进去,盛符云正凝神立腕写大字:“中道而行。”

盛无隅垂眸看着, 没说话, 盛符云抬头看他,笑道:“很久没看到你写字了。”

盛无隅上前拿了笔,略思索后, 写下:“不为无益之事,何以悦有涯之生。”

盛符云一怔, 过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这就是你一个人去乡下休养的原因?”

盛无隅淡淡道:“算是吧——蔡中林说,我该试试做一些看上去没有什么意义,但是能让我觉得愉快的事。”

盛符云道:“你觉得愉快吗?”

盛无隅微微抬眼:“父亲又做到中道而行, 不偏不倚了吗?”

盛符云失笑:“问得好。”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坐回了沙发后, 靠在沙发靠背上,闭着眼睛往后靠。

盛无隅道:“最近很累吗?”

盛符云喟叹:“无一刻不想放下身上的担子。”

盛无隅面无表情道:“又想骗我回去帮你,我知道你乐在其中,游刃有余。”沉迷在权力中不可自拔,他天生就是干那一行的。

盛符云失笑:“不是,老二和我说了,说你心理情况不行,让我不要再给你加压力,你母亲在国外都专门打了个电话给我警告我,我哪敢再劳你心。”

盛无隅淡淡道:“知道就好,别老在我跟前装了,你也就骗骗磊磊他们那些小年轻了。”

盛符云睁开眼睛:“你没比磊磊大几岁,说话不要这么老气横秋。”

盛无隅道:“行了,看过我了放心了吧?我今晚就回去了。”

盛符云失落:“不陪陪你老父亲了吗?老小老小,都说老小儿最贴心……”

盛无隅不为所动:“我心理健康状况不好,人多了闷得慌,不想应酬人,包括你这个成精的老狐狸。”

盛符云嗔道:“没大没小的!”

盛无隅却一眼看到他多宝阁上陈列的青白玉碗,心中一动:“那个碗看着不错,我记得你买了一套的,给我吧。”

盛符云转头看了眼:“你从前不是对这些不感兴趣吗?这套年代不算久远,青白玉的,你喜欢就拿走吧,真喜欢寰京那里还有一套玛瑙的餐具,难得颜色好。”

盛无隅没客气:“好,迟点让人寄给我,现在先把这套包了,我带走。”

盛符云:“……真这么急?好歹陪我用了晚餐吧,而且你这样匆忙来回,对你身体也不好。”他脸上出现了不舍。

盛无隅淡淡道:“你在静海,肯定拜访的贵客少不了,我在家里,见也不是不见也不是,晚饭后我就走。”他看吴秘书已过来替他取下那只碗,便先回自己房间小休一下,准备晚餐。

盛符云看他走了,才叫吴秘书:“叫磊磊过来。”

盛磊磊过来,恭恭敬敬道:“爷爷。”

盛符云刚才脸上那些慈和活泼早已收了起来,面容严肃冷漠如他在外一贯的形象:“今天你去接你小叔,应该也看了他住的地方吧?怎么样?”

盛磊磊连忙道:“我看了,施姐姐一向妥帖的,安排得很好,所有设备都齐全,衣食住的所有高科技设备都安装了,还有相关的体检诊疗设备,样样齐全,水也干净,安保设备也都装好了。”他差点脱口而出还抓了个小贼,但忽然想起报喜不报忧,还是吞下了这句话。

盛符云道:“房东呢?为人如何?”

盛磊磊道:“人很不错,做饭也好吃,难得又是特种部队退役,身手不错,小叔和他相处很和谐开心,我看小叔在那里吃得都多了些,之前在这里住着的时候,每天基本都不太吃东西,医生说他吃的药影响了他的胃口,得慢慢调养。”

盛符云却问:“退役的?查过底细没?”

盛磊磊迟疑了一会儿。

盛符云抬眼看他,双眸利如鹰隼。

盛磊磊遭不住压力,低声道:“那人叫禤晓冬。”

盛符云已瞬间明白过来:“禤?这么巧?查了没?”

盛磊磊道:“查了,是褚家的褚若拙,种香蕉的时候……”他将褚若拙一事缘由和禤晓冬与小叔结识的前后说了个开头,然后很快就被盛符云问了个底儿掉,没办法,毕竟从小他也就怵爷爷。

只有小叔从小受尽全家宠爱,自己父亲,叔叔,爷爷奶奶,所有人都从来没对小叔有过一点点不好的脸色,自己也对小叔心服口服,小时候甚至觉得,若是这世上有完美的话,那就是小叔吧?

盛磊磊勉强替禤晓冬找补点好话:“小叔认为罪不在他,且过去的事他都宽恕,没放在心上,又挺惜才的。”

盛符云道:“我知道了。”他没有任何下一步指示,盛磊磊只好站着等他。

盛符云却说:“原来我那淡水缸是你弄坏的。”

盛磊磊:……囧

盛符云道:“你今年的分红……”

盛磊磊道:“小叔已扣了!我错了爷爷!”

盛符云摸了摸下巴:“我马上又要出国访问,你多看着你小叔点。”

盛磊磊想哭:“小叔不让人陪啊。”

盛符云道:“从禤晓冬入手。”

盛磊磊愁眉苦脸:“我知道了。”

盛符云挥了挥手,脸上重新浮上了疲色:“回吧……对你小叔好一些……”他肩膀都垂了下来,微微现出了老态:“照顾好他。”

盛磊磊心里知道,小叔曾经是盛家的明星,而那颗流弹毁了一切,现在谁都不敢再给小叔任何压力,任何期待,如今大家只希望他开开心心的,他微微低头应了,走了出来。

才走到楼下,便接到电话,他看了眼屏幕接了起来:“褚少?”

对面褚若拙没精打采:“磊磊,今晚出来聚会吗?亦瑾也在,碧菩山庄我订了包间。”

盛磊磊道:“不行啊,我今晚要陪我小叔,明天吧,明天我送他回去,就禤晓冬那个农庄,明天送他回去就好了。”

褚若拙这才想起来:“所以盛董真的去禤晓冬那边租房休养了?这么快?今天他回来了?怪不得今天我们过去没遇到他。”

盛磊磊楞了下:“你们今天过去了?今天我家老爷子回来,我刚把小叔接回来,禤晓冬没和你们说吗?”

褚若拙长叹了一口气:“别提了,今天门都没进,晓冬没放我们进门……”

盛磊磊一怔忍不住笑出来:“没放你进门?你怎么惹了他?我看禤晓冬脾气挺好的啊。”他笑意未收却忽然看到小叔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侧看着他,眸光寒凉。

盛磊磊打了个寒颤,连忙收了笑容,褚若拙在对面道:“一言难尽,今晚用了晚餐再出来也行的,我们聊聊,明天我又有事了,下次聚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你也总是很忙。”

盛磊磊看向盛无隅,有些为难:“用了晚饭再去碧菩山庄吗?”家里两尊大佛啊……却见盛无隅向他点了点头,竟是同意了,盛磊磊连忙道:“好吧,一会儿见,你把包间名字发我。”

盛磊磊挂了电话,忐忑看向盛无隅:“小叔……您也去吗?”

盛无隅淡淡道:“我去干嘛?你们小辈的聚会,我去了你们不自在吧。”

盛磊磊:……

他心里吐槽,小叔你明明和我年纪差不多!

但确实如果小叔去他们肯定什么话都不敢说,最后变成客气的社交场合,也对,小叔现在爱清静。

盛无隅却打断他的走神:“他刚才说禤晓冬什么?”

盛磊磊脸上忍俊不禁:“褚少不是明明和禤大哥关系不错吗?他说下午和林亦瑾去了禤大哥那农场,结果禤大哥没放他们进门,也不知道什么事,我想禤大哥脾气这么好,多半褚少不知又是哪里惹恼他了,他那少爷习性,又有些迟钝的,可能惹恼了禤大哥都没反映过来。”他想起刚才小叔带着霜的目光,知趣的把禤晓冬改成了禤大哥。

盛无隅却想了一会儿,问了个问题:“你还记得那天,林二少和禤晓冬在花厅里说话吗?”

盛磊磊老脸微红:“记得,当时我想哄他去换鱼入缸的时候,把鱼缸打破,不知为何林二少进去和他说了句话,他转头就走……”他忽然反应过来:“难道禤大哥和林家这两位少爷都认识?所以……今天不放他们进门,是因为林亦瑾?”

盛无隅手指缓缓在轮椅把手上敲了敲:“林亦瑾和林亦瑜,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林亦瑜,是续弦生的……”

盛磊磊道:“对。”

盛无隅慢慢道:“你查一下……林二少的母亲和禤……”他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过了一会儿又失笑:“算了,不用查了。”

盛磊磊茫然看着他,盛无隅却自嘲:“习惯了,对所有人都要查个底朝天,了解所有人背后的弱点,利用别人的性格,结交,拉拢,或者排挤,攻击,在丛林规则里活得太久,我已经忘记了如何自然的和人成为纯粹的朋友了。”

盛磊磊:???他们这等世家子弟,不掌握足够的信息,如何社交?一不小心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或者结交了不能结交的人,再或者上了别人的套怎么办?这不是都是刻在基因里头的本能了?

盛无隅低声道:“我等他自己告诉我。”

盛磊磊:???

盛无隅眉目舒开,转了轮椅走了,盛磊磊想起一事:“那小叔你明天才回浅水乡吧?我明早送你。”

盛无隅道:“不必,我自己开车过去,你去聚会吧。”不容违逆的口气。

晚上用了晚餐,乏善可陈,盛磊磊果然和盛无隅说了声,就去了碧菩山庄。

碧菩山庄种了许多十年以上树龄的菩提树,极尽清雅,房舍建筑全部仿古寺建设,偏偏却是个奢侈之极的消费会所。佛祖在菩提树下静坐七日七夜,抵御万诱千惑,最终明悟成佛。

这种冷清禁欲的房舍风格和纸醉金迷的**之地反差融合在一起,反而促使了更多的权贵爱来这里。一是彰显实力,二是足够私密,三是品味足够的好。

盛磊磊进包房的时候,褚若拙正在那里拿着一瓶橙皮酒在倒着,一旁林亦瑾坐着,面容平静,看到盛磊磊进来笑着起身,上来和他拥抱:“好多年不见。”

盛磊磊道:“你回来可真突然。”

褚若拙听到这话越发气不打一处来,将酒瓶往几上一搁,咔嚓一下声音清脆。

林亦瑾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心里还有气,只是微笑着:“有些旧事……想回来解决了,怪我没提前说。”

褚若拙生着闷气,拿了牛肉丝嚼着不说话,盛磊磊这下也看出来褚若拙在生气了:“褚少怎么了?”

林亦瑾道:“生我气呢,都怪我。”

褚若拙道:“亦瑾,我们同学一场,你确实也帮了我很多,但是你自己说说,你今天这,不是故意的吗?你这是挖了坑让我往里头跳呢。你若早点说了,我徐徐图之,慢慢给你铺垫铺垫,不比今天这尴尬场合好吗?”

林亦瑾苦笑了声:“若拙,我若是提前说了,怕是连这一面我都见不到。”

褚若拙却道:“你别在我跟前装可怜了,林大少爷,上次那什么吊桥理论,然后忽然就回了国,然后一点儿不和我说,哄着我带你过去,现在又约了磊少出来,我看你意思还是明显得很,有什么你该说就说吧,别装了。我知道我就是个大傻子,活该被你们这些聪明人玩得团团转。”

他这话已带了几分伤心,又指着盛磊磊道:“你们盛家也好,林家也好,算我惹不起,偏偏又都欠了你们大人情,吃了亏被哄得团团转,也还只能打肿脸充胖子,好好伺候着你们,细想想最对不起还是我那兄弟,人家开了个农庄,安安静静过日子,就从救了我一次,就倒了大霉。”

盛磊磊老脸一红,却也看出来褚若拙这是真喝醉了,诧异道:“这是喝了多少?”他们这些世家子弟,再怎么伤心,也不至于说话说到这样直白,褚若拙这是真伤了心。

林亦瑾道:“是存了气,刚才没吃什么晚餐,空腹喝了酒,就这样了,都怪我。”

盛磊磊道:“和禤晓冬有关?”

林亦瑾垂下睫毛:“是。”

盛磊磊道:“你认识禤晓冬?”

林亦瑾道:“他是我继兄,他母亲嫁到我家,然后给我生了一双弟妹,他七岁生父去世,到了我家随母,住到十六岁,和我同校同班。”

盛磊磊已敏感想到刚才小叔说的话,倒吸一口冷气:“你继母……那也就是林二少的母亲吧?”

林亦瑾道:“是,她和我父亲带着妹妹在国外治病。”

褚若拙道:“所以到底当时是什么仇什么怨,他一见到你就把你拒之门外?既然都这样了,你也又何必打扰他?桥归桥路归路不好吗?我看晓冬一个人日子也过得有滋有味,亦瑾,虽然你是我老同学了,但是既然你母亲也都不顾他了,为什么你还非要回来找他?”

林亦瑾苦笑了声:“他是我的初恋。”

褚若拙噗的一下把嘴里的酒全吐了出来。

盛磊磊也吃惊看向林亦瑾:“所以之前在国内是听到点风声说你喜欢男的,后来你出国了这事也淡了……我以为是风言风语呢。”

林亦瑾苦笑:“当时国内同性恋婚姻尚未通过,我那时还年轻,和他朝夕相处,发现对他有了兴趣,那时候我性情傲得很,他脾气温和,却在这方面没怎么开窍,我刻意引导他……他懵懵懂懂被我带上了歪路,却不小心被家里人发现了。”

“事发后我父亲大发雷霆,我当时叛逆期,年轻气盛,吵架后就回了外公家住了一段时间,却没想到他一个人留在那个家里,面对盛怒的我的父亲的是什么压力。我继母——性情柔弱,什么事都以我父亲为主,当晚就割了腕被送去医院救治。我回家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我家,高中都没有读完。”

“我找了他一段时间没找到,我那时候太年轻,手里没什么人,当时也没想到外公这边看着慈祥,其实也是反对的,只是表面没表现出来罢了。我用的舅舅那边的人手找他,怎么可能找得到。高中毕业后,我就被父亲送出了国,就此断了联系。”

褚若拙捏着酒杯,看着林亦瑾,喃喃道:“林亦瑾……你这事,做得可真是太不地道了。”

林亦瑾脸色平静,漆黑眼珠子却仿佛在淬着火:“我当时年轻,也以为只是年少时一时的迷惑,后来……隔了这许多年,我也交过新的男友,很快就分了手,谁都不是他,我再也忘不掉他。”

“若拙,和你说那什么吊桥理论的时候,我确实不知道是他——后来我看了视频,认出了他。然后我再也没办法安睡,这么多年,我才找到了他,我没办法再面对自己的心。”

年少时的遗憾,最后变成了心中的尖刺,夜夜刺着心。

多年刻意遗忘,刻意不再回国,刻意与父亲生疏冷落和报复。结果都在看到褚若拙的视频后,往事终于坍塌下来,从一个雪球,变成了雪崩,将他整个世界掩埋。

他再也无法按照过去的打算,平静度过余生。那个人就在那里,他必须回来找到他,弥补所有少年时候的遗憾,补偿他,爱护他,挽回少年那残缺的遗梦。这样他的人生才能重新完满无憾。

褚若拙想起禤晓冬的确和他说过去和再嫁的母亲住的事,心里酸涩,一心只替禤晓冬抱不平:“他现在过得好好的,林亦瑾,从前你爸你外公反对,你不会以为现在他们就不反对了吧?你之前非要留在国外不肯回来,他们拿你没办法。现在你回来,又去和他一起,不是给他招祸吗?他们拿你没办法,但是要对付晓冬一个无依无靠的还是简单吧?”

他将酒瓶放回去,找了杯冰水喝,一边摇着头:“你还是让他安安静静的吧,他现在小日子过得多美?自自在在的,你何必去给他添麻烦?”

盛磊磊忽然笑了声:“有褚少照应,还有我小叔在那里住着,任谁要作什么也不好做的太下作,林少今日这场苦肉戏,实在是演得七巧玲珑心啊。”

褚若拙瞪大了眼睛,瞬间也反应了过来:“你在这儿等着我们呢!林亦瑾!我就知道你读书的时候就比我多一百个心眼,现在也这样?”

他回过味来,心里忽然百爪挠心,林亦瑾故意给他说这段往事,明摆着是要绝了自己之前坦白的那点念头,他这么摊开说话,自己哪里还敢再对禤晓冬起一点心思?虽说自己却是早就淡了那点念头,但林亦瑾这显然就是防范于未然,对禤晓冬可见是在乎得紧了。想到这一点可能,他心里又是一阵烦闷,既心疼禤晓冬,又对林亦瑾心情复杂。

他看了看林亦瑾,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盛磊磊,忽然想到盛磊磊当初莫名其妙针对禤晓冬,是不是对这事有些了解?盛磊磊是在寰京长大的,工作才来了静海市,林家势大,在京里也有产业,但关键是联姻的是夏家,林亦瑾据说小时候和外公居住,和盛磊磊在一个大院玩过,很早就些交情。自己家是长居静海这边的,家里纯经商,和他们到底隔了一层。

盛磊磊并不知道褚若拙在那里莫名其妙把事情想歪到别的地方,他只是脑海里快速闪念,想到今天小叔说到一半的话,那时候小叔就猜到禤晓冬和林家这层关系了?不然为什么想让自己查林亦瑾的继母……

林亦瑾苦笑了声:“我对不住他,我如今也只是顺水推舟,我只希望补偿他,我知道你们断不会为了我做什么,也对我冷了心,但是禤晓冬无辜,他和你们的相遇也是无心,今日坦白,固然也是有借力的心,但其实还是坦承一切……”

他眼睫毛垂下:“一切都怪我,只希望你们不要迁怒他。”

盛磊磊似笑非笑,拿了杯子一饮而尽:“好自为之吧,我觉得,对方不会再接受你的。”那个禤晓冬脾气温和,但其实柔中带刚,怼自己那会儿目光一点都没有退缩。

能这么和难以接近的小叔投缘,那可不是个简单好欺负的人啊。

林亦瑾却一个人拿着酒杯靠在角落,沉入了那些曾经以为遗忘,如今却发现记忆犹新的记忆。